&esp;&esp;“这什么啊，”

苏阆蹲下身，将那块小臂长长得跟半只铁桶似的东西拾了起来，“还挺沉。”

&esp;&esp;宽厚的铁瓦上周边已经附着了几块锈斑，许久无人问津的模样，凹下去的铁面上不见一丝刻纹，苏阆别的没看出来，只觉得做工不咋地。

&esp;&esp;一旁苏城盯着那玩意儿看了半晌，悄声道：“你翻过来瞧瞧。”

&esp;&esp;苏阆依言照做，才发现拱如桥面的铁瓦上整整齐齐铸着几行字，填以朱砂，赤色鲜明。

&esp;&esp;“常刑应免，可恕九死，子孙延之…”

苏阆念了两句，忽的反应过来，“丹书铁契？”

&esp;&esp;荞荞抱着猫，兴味地往前凑了凑：“小姐，什么契？”

&esp;&esp;苏阆将其架在小臂上：“就是话本子里说的免死金牌咯。”

&esp;&esp;围观的丫鬟们发出一阵抽气声。

&esp;&esp;苏二恍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他眼睛扫过旁边摔落了好几层灰的破木头盒子，“咱爹也忒不重视，直接撂在架子上头。”

&esp;&esp;苏阆：“…兴许是预见到这东西不会被耗子啃烂吧。”

&esp;&esp;苏二颓然沉默，须臾又抬起头来，扒住了苏阆架着铁契的那只胳膊：“可恕九死，这玩意儿这么厉害，能救我一命不能？”

&esp;&esp;苏阆干笑两声：“毁了咱爹的孤本珍册，还拿着私自翻来的免死金牌到他跟前去告饶，二哥试试呗。”

&esp;&esp;苏二：“……”

&esp;&esp;苏阆拍拍手站起来：“都散了，该收拾收拾，把咬坏的东西都找出来，荞荞，关门，放猫。”

&esp;&esp;苏二黯然神伤的自己找墙角面壁去了。

&esp;&esp;屋子里的人七手八脚忙活了一早晨，才把东西都翻了个面儿，苏阆把掉在桌上的纸沫子扫下去，眯着眼啧啧了两声：“好家伙，惨不忍睹…十多本书都没法看了。”

&esp;&esp;苏二捧着老鼠药送到墙洞跟前，听见她这么一说，后颈不由自主的凉了凉：“外头若是能找着一样的，我是不是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esp;&esp;苏阆翻了翻：“其他的倒还好，《九策》和《衡机》这两本到哪里去寻？”

她搔搔头发，突然抬头笑道，“你若能默下来，咱爹别说放你一马，说不定还得夸夸你。”

&esp;&esp;苏二心如死灰：“这两本我翻过，根本不是能读进去的水平。”

&esp;&esp;苏阆两手一摊：“那你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esp;&esp;“……”

&esp;&esp;“诶，”

苏阆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默下来…你说成斐可不可以？”

&esp;&esp;苏城一愣，片刻犹疑道：“他是文状元，就算会看兵书，怎么会摸得到《九策》这么深。”

&esp;&esp;“那可不一定，”

苏阆把半边拉块的两部书收起来，“好歹人家过目成诵。”

&esp;&esp;苏城挣扎了片刻，手往案上一拍：“左右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好阿棠，要是他能帮这个忙，让我干啥都行。”

&esp;&esp;苏阆挑眉笑看了他一眼，拿着残本往门外去了。

&esp;&esp;荞荞抱着阿桃悄咪咪凑过来：“公子，咱们走之前小姐不还和成侍郎闹着别扭呢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esp;&esp;苏城若有所悟：“你说我要是带着你再跑一次，回来他们是不是就要闹着成婚了？”

&esp;&esp;荞荞：“…二少还是先把老鼠惹的烂摊子解决了再说吧。”

&esp;&esp;今日的京中微微起了些凉风，日头的赤色也消退了些，苏阆抬起一只手掩到眼前，透过指缝，澄澈的一水天青里飘过几丝絮絮长长的浮云。

&esp;&esp;她唇角折起一点弧度，敲着手心沿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