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独抱琵琶，安坐绣墩，正细细弹唱道：&ldo;胡蝶，胡蝶，飞上金枝玉叶。

君前对舞春风，百叶桃花树红。

红树，红树，燕语莺啼日暮。

&rdo;我坐于珠帘之后，拈着瓜子嗑着，看她身段袅袅娜娜，随着乐声微微颤动，声线娇柔婉转，果然也是好听。

又有乐师在一旁以笛声相和，便将乐声中的绮靡冲淡不少，便更觉怡人了。

到底是懂得抓人心的艺妓，连支媚俗的曲儿也能弹得如此清慡，在座尚有宇文昭请来同乐的几个要好官员和宇文家兄弟，一时都听住了，只是拈须点头，可见这晚蝶姑娘还是颇有几分本事的。

眼见宇文昭面有得意，正隔了珠帘查我神情，我张口吐了几瓣瓜子壳出来，懒懒道：&ldo;宇文叔叔，这样娇嗲的歌，不是给我听的吧？&rdo;宇文昭&ldo;呔&rdo;了一声，道：&ldo;公主不喜欢听？&rdo;我用竹签敲着桌子，边寻着我爱吃的点心和果子，边道：&ldo;我若是男人，一定喜欢，说不准一时喜欢了，把她带进宫做个侧室也说不准。

可惜……&rdo;我将竹签cha上了一只酒酿梅子，送入口中。

酸酸甜甜，有着醺醺的酒味。

宇文昭不做声了，想了一想，侧身问身畔侍从：&ldo;不是说要请哪个驯兽师带了老虎来表演么？&rdo;侍从低声道：&ldo;本来说请来的，后来几个总管一商议，兽性不定，闹不准啥时发起威来，连驯兽师也制不住，公主金枝玉叶，惊着了可就不好了。

&rdo;宇文昭啧啧摇头：&ldo;怕什么呢？我们衔凤公主自小儿就跟个小兽似的，爪子尖着呢。

&rdo;这时只见那晚蝶姑娘站起来来，款款行礼，道：&ldo;宇文大人，公主，既然这支曲儿不好听，那便容晚蝶再唱一曲吧。

&rdo;我格格笑道：&ldo;好啊，如果能让本公主听得心动，即刻脱了你的乐藉，为你备份丰厚嫁妆，寻个良人好好嫁了！

&rdo;晚蝶深施一礼，声调忽然清越，清越中带了种悲怆散淡，看似旷达，却有掩不住的忧思绵绵，全然不同于方才的娇柔妍丽。

我不觉放下竹签，含着梅子，细听她唱道：&ldo;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

今日春来，明朝花谢。

急罚盏夜阑灯灭。

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衰糙牛羊野。

不恁么渔樵没话说。

纵荒坟横断碑，不辨龙蛇。

投至狐踪与兔穴，多少豪杰。

鼎足虽坚半腰里折，魏耶？晋耶？天教你富，莫太奢。

没多时好天良夜，富家儿更做道你心似铁，争辜负了锦堂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