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切皆在他意料之中。

&esp;&esp;永宁侯营帐内，沈云亭问永宁侯恭声问：“密州援兵已在赶来的路上，若是有了密州的援兵，岳父觉得我军能有几分胜算？”

&esp;&esp;永宁侯驻守凉州二十年，论对凉州局势和敌我两边兵力的了解程度，无人能出其右。

&esp;&esp;永宁侯神色凝重道：“七成。”

&esp;&esp;沈云亭深思片刻后问：“如若战败，岳父以为最坏的处境是什么？”

&esp;&esp;永宁侯直言道：“屠城，生灵涂炭。”

&esp;&esp;沈云亭默不作声沉思，永宁侯上前拍了拍沈云亭的肩膀。

&esp;&esp;沈云亭一顿，却听永宁侯道：“放心，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esp;&esp;“突厥人野蛮残忍，骨子里带着侵略性和征服欲，一旦城破，屠城是必然，越是拼死抵抗，突厥人杀得就越狠。”

&esp;&esp;“如若到时真的抵挡不住。”

永宁侯抬手取下头上将军战盔郑重道，“我便以凉州主帅之名，靠降突厥。”

&esp;&esp;“输死抵抗固然气节可追，可赔上凉州几十万人的性命去换一份气节，这些人中间有尚未经人事嗷嗷待哺的婴孩，有对未来充满渴望的少男少女，有含饴弄孙守着家门的老者……这些人都死了不值当。”

&esp;&esp;“我嘛一条老命，在战场上捡回过好几次命，这些年算是多活的，赔了也就赔了。

小禾有你，景玄也成家了，陛下看在我永宁侯府多年功绩上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esp;&esp;永宁侯说得轻巧。

一生杀敌铁骨铮铮，最后双膝屈服于敌人铁蹄之下，保住了全城人的命，等来了援军，自己却因屈辱以身殉国。

&esp;&esp;沈云亭想起了前世保家卫国驰骋沙场的永宁侯，到头来却落得埋骨他乡受千万人唾骂的下场。

&esp;&esp;他沉下眼道：“我们会渡过难关的。”

&esp;&esp;至少现在还有七分胜算。

&esp;&esp;军中悄然准备着大战的来临，嘉禾一头扎进了伤兵营里，沈云亭忙着排兵布阵。

骆远伤刚好便投入了前线阵营，扬言要亲手灭了突厥亲王的气性。

&esp;&esp;康复的伤兵越来越多，密州的援军也在赶来的路上，日出日落，一切皆在稳步行进。

&esp;&esp;到了结局上

&esp;&esp;密州军路上遇阻，等了这整整一日还未赶到西北，可凉州军却再也撑不下去了，凉州几十万人的性命皆在一念之间，如若战败……

&esp;&esp;沈云亭将永宁侯从地上扶起来，放到不远处的小榻上。

&esp;&esp;他在方才敬给永宁侯的酒里下了会令人昏睡的药粉。

今生他不会再让前世重蹈覆辙。

不会让英雄枯骨，也不会让嘉禾失去父亲成为罪臣之女。

&esp;&esp;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她总要过得好才成。

&esp;&esp;这一纸降书就算要给也不该由永宁侯去给。

沈云亭缓缓走到书案前，垂眸望着摆在书案之上的请降书。

寥寥几字书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