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得有意无意，不经心，又真得很，空气安静得出奇。

&esp;&esp;许陶然不争气地低头，脑子里回闪许鹤苓的容色，没变化，又似乎确实有什么情绪在应声敛去。

&esp;&esp;余光里的人一语未发，端坐不改，微妙的压迫感，却从他身上冉冉而出。

&esp;&esp;捧杯子喝了口水，没滋味，她和爸爸之间还没有如此诡异的时刻。

拎起恒温水壶去厨房接水，仓惶之际，忘记拔电线，绊倒一个杯子，更加不好意思，手忙脚乱扶住。

&esp;&esp;从厨房胡乱磨蹭一会出来，许鹤苓的座位空空，书房门紧闭，底下门缝透出一丝寂静的微光，他或许，是明白的？

&esp;&esp;许陶然洗完澡看不进书，心绪不宁，勉强背了一篇古文，窝进床里。

&esp;&esp;先跟柳梦节，一字不漏地过了一遍。

&esp;&esp;同一屋檐下的父女，看似彼此陌生了十几年，女儿梁莫对父亲梁晏兮是怎样的人，始终了然于心，年轻俊美、富有才华、淡泊超然、不慕名利，一个孤独纯粹的蛰伏文人。

&esp;&esp;梁莫再聪敏机敏，也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身边的同年人，或青涩，或庸俗，她迷恋父亲的这些品质，再正常不过。

&esp;&esp;或者许陶然喜欢的，并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恰好具备吸引她的异性该有的品行，她不清楚而已。

&esp;&esp;许鹤苓闭眼揉动额头，长松一口气，许陶然一定有机会去明白，假以时日，那些品行端正、知上进的同龄同学，经受历练，会有超越她爸爸的品质、能力和成就，值得她去欣赏。

&esp;&esp;如此想，许鹤苓心安坦然许多，第二天照常生活，面对许陶然也很自如，仿佛昨晚并未发生特别的事。

&esp;&esp;省赛画展即将开幕，许鹤苓被邀请作开幕式致辞，艺传学院马上又要承办杜恺之研究年会，作为院长，他忙得不可开交。

&esp;&esp;一起吃完早饭，交代许陶然，他有公务要处理，中午还点外卖，就进了书房。

&esp;&esp;十一点四十多，外卖送来。

许陶然摆好饭菜，刚叫出许鹤苓，门铃又响。

&esp;&esp;许鹤苓去开门，许陶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热情的“许老师”

，她就知道不速之客是李依依。

&esp;&esp;等看清，这个女人再给她一记不小的意外，堪堪及臀的黑短裙，裹胸似的白吊带，外面是一件长款防晒衣，拉起拉链什么问题没有，现在则敞开着，细腰、肚脐、马甲线，一览无遗。

&esp;&esp;她显然没料到许陶然在家，一时被惊吓的表情，就知道这露骨的穿着是冲谁的了。

&esp;&esp;许陶然尝了尝小炒肉里的鸡蛋干和青椒，一如既往地好吃，只是这个女人煞风景。

&esp;&esp;“许老师，这文件昨天没来得及找您签字。”

&esp;&esp;“我去拿笔。”

&esp;&esp;李依依抱着文件在客厅等，注意到饭桌上吃的都是外卖，猜想这大抵就是许鹤苓的日常，还不知多少都是靠敷衍应付的，不禁心疼起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