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而陈星也确实想起他在黄毛儿家看过的一部电影，是部特别老的香港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很会耍帅，点烟的时候就是蒋弼之这个样子。

&esp;&esp;陈星起初为自己竟由蒋弼之想到电影主角而忿忿，随即想到那个角色是个黑社会，后来还落魄了，心里便又平衡起来。

&esp;&esp;烟头几乎是立刻燃起火光，忽闪几下又迅速黯淡下去。

蒋弼之甩灭火柴，扔进旁边圆桌上的烟灰缸里，另一只手则移回香烟上，复夹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esp;&esp;他硬朗瘦削的两腮微微紧缩，吸了一口，烟头上的火光重新明亮起来，点亮他微垂的黑眸。

&esp;&esp;陈星一直在他身侧冷眼旁观，此时不知为何，竟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两手攥紧了藏在身后，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esp;&esp;蒋弼之将烟从嘴里拿开，并不是像多数人那样特意往外吐烟。

他面上基本没什么变化，只在呼气时有灰白的烟雾从口鼻中缓慢地溢出来，轻而薄，在他脸前蒙了层雾。

&esp;&esp;等烟雾散去，那张淡漠而强势的面孔在陈星的视野中再度清晰起来。

&esp;&esp;蒋弼之转过脸看向陈星，“怕我？”

&esp;&esp;陈星立刻又退了一步。

&esp;&esp;蒋弼之低头似是笑了一下，陈星觉得可恶，心想，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esp;&esp;“因为那一晚？”

他抬头看向陈星，眼神乌沉沉的，脸上再度没了表情。

&esp;&esp;伤疤被猝不及防地揭开，还是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

陈星怒不可遏，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简直想立刻扑过去和他拼命。

&esp;&esp;“你先别急。”

蒋弼之夹着香烟的手在他面前压了压，像是要帮他压制怒火，然后将烟送回嘴里又吸了一口。

&esp;&esp;这一次他抽得很猛，吐出的烟雾迅速扩张成一大团，他的脸便隐在这一团灰白中，只有低沉的声音清晰冷静地传过来：“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但我认为那是一场意外。”

&esp;&esp;陈星一怔。

&esp;&esp;“你觉得呢？”

烟雾散去了，蒋弼之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思。

&esp;&esp;陈星怔怔忡忡，几秒钟后，他猛得点了下头，强调似的大声说道：“是意外！”

&esp;&esp;蒋弼之有些诧异他的配合，或者说是妥协。

但他怎能有切身体会，作为那场事件的两个当事人之一，陈星比他更迫切地希望那只是场意外。

&esp;&esp;借口也好，自欺欺人也罢，能活得轻松点就好。

&esp;&esp;“所以，那件事可以过去了吗？”

蒋弼之问道。

&esp;&esp;陈星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以后不会再有那种、意外了吧。”

&esp;&esp;蒋弼之又吸了口烟，这一次，等烟雾完全散去后他才开口，措辞里有他自己才懂的斟词酌句：“如果你一直穿成今天这个样子，就不会。”

&esp;&esp;他所谓的穿着是种象征，代表的是自尊自爱，陈星却以为成特定的衣裳样式。

&esp;&esp;理解有所偏差，不过最终是异曲同工的。

陈星得了这句保证，如释重负。

&esp;&esp;他对蒋弼之感观复杂，其中绝不缺乏恨意与厌恶，但是蒋弼之说了，他便信了。

&esp;&esp;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高高在上吧，他没有必要骗自己，他也确实从来没有骗过自己，极好的、极坏的，都从未掩饰过。

&esp;&esp;不过他还是恶狠狠地警告对方：“你说话得算数！

你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应当一言九鼎，不能把说过的话就当个屁给放了！”

&esp;&esp;蒋弼之无奈地看着他，“你已经在这里工作，就应该改一改说脏话的毛病。”

他顿了顿，“成语也要尽量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