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氏也几十年没回京城了，干脆想就着这个由头去京城瞧瞧，但是她一府主母，轻易走不开，估计要安排好府上才能动身，因此并不同明月一齐走，怕是要六月多才能到。

&esp;&esp;倒是明娇同明裕要搭着谢家的船一齐去京城，明娇是去舅家走亲戚，顺道陪着明月，明裕则是去读书，他已经拖延了数月了。

&esp;&esp;明月在府上到处转，心里一时惶惶，一时高兴，又想起谢琅玉如今身陷囫囵，犹豫一会，叫人去庄子上问询那些遗孀，有没有愿意跟着去京城的，最后定了十来个人。

明月心里有个猜想，但是也不晓得有没有用，只是多一手准备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esp;&esp;所有人都忙起来了，明月反倒闲下来了。

谢嬷嬷带了大婚的头冠来，漂亮华贵的叫人意不开眼。

&esp;&esp;明月夜里坐在榻上，屋里只燃一个蜡烛，她支着脑袋，能模糊瞧见对面红木衣架上的喜服，长长的裙摆，流畅的线条下绣着闪亮的金线，胸前点缀着珠宝。

上边是华丽的头冠，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珍珠，前边一颗大东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一种温润幽深的光泽，美的平和柔润，静静地吸引着人的目光。

&esp;&esp;明月呆呆地看着，想到了谢琅玉的眼睛，她闭了闭眼，白日里那股子惶惶的感觉，慢慢就消散了。

&esp;&esp;接下来几日夜里，两个妹妹都在明月的屋里睡觉，几人挤着讲闲话，戌时上床，每夜都能讲到午时往后走，时哭时笑的。

&esp;&esp;翡翠也不拘着她们，只是太晚了便过来提醒一声。

&esp;&esp;白日里便是试喜服，试妆容，谢嬷嬷打京城里带了人来，数十人，讲日后在京城里也会留在明月的院子里，打头的是一个叫云竹的，瞧着二十来岁，笑容可亲，喊明月姑娘。

&esp;&esp;云竹做事干净利落，十分懂得同人打交道，与明月院子里本来的两个丫鬟也相处的好，没一会，便自然地留在明月院子里伺候了，剩下的人都住不够，明月便换了住处，去了母亲的院子里住了。

这里早早地修好了，宽敞得很。

&esp;&esp;这些京城来的人做事讲话都很有规矩，瞧着就是大家出来的。

每日把明月脸上的脂粉洗了擦，擦了洗，喜服一日穿好几次，不停地修改尺寸。

&esp;&esp;终于到了离开的前一日，明月睡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esp;&esp;时间太赶，这几日都忙坏了，现下外边安静极了。

&esp;&esp;屋里点了蜡烛，却还是昏暗的，老夫人洗漱了，就靠在榻上，笑着看着还在梳头的明月。

&esp;&esp;明月叫她看得不好意思，看着镜子里模模糊糊的自己，也抿着唇笑。

&esp;&esp;老夫人拍拍身旁，道：“快，来，最后一日陪着外祖母了。”

&esp;&esp;明月眼眶一红，放了梳子，脱了鞋上榻。

&esp;&esp;明月跪在榻边，把床帐放下来了，帐子里便昏暗起来。

&esp;&esp;明月盖上被子，靠在老夫人肩上，闭着眼睛在老夫人怀里蹭了蹭，轻声道：“外祖母，你身上有股香味。”

&esp;&esp;老夫人歪歪肩膀，笑道：“什么味？老人味。”

&esp;&esp;屋里就祖孙二人，明月哎呀一声，闭着眼睛道：“才不是呢，是香味，好闻的香味……我很小的时候就闻到了。”

&esp;&esp;那时候明月小小一个，睡在老夫人怀里，现在变成她搂着老夫人了。

&esp;&esp;老夫人笑了笑，道：“你明个就走了，今个我同你好好讲话。”

&esp;&esp;老夫人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个册子来，笑道：“你收好吧。”

&esp;&esp;明月脸一红，拿着册子也不瞧，丢到了床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