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承乾帝时常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也常常连续数日不言不语。

偶尔身上疼痛太甚时，他神智不清，会握着杨进的手叫“母后”

。

&esp;&esp;每当这时，杨进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他童年时缺失的父子亲情，以这样一种古怪而倒错的方式再度呈现。

&esp;&esp;得知承乾帝时日无多的消息后，连杨进自己也说不清心中万般滋味都为何物了。

&esp;&esp;崔容知晓杨进与承乾帝之间关系复杂，一时也无从开口安慰，便伸环住杨进的腰，将下巴抵在他肩膀处，慢慢摩挲着。

&esp;&esp;杨进顺势拥住崔容，怀中充实的触感和熟悉的耳鬓厮磨令他感到十分安慰，心绪也因此平复了些。

&esp;&esp;“四皇兄情急之下，不知会如何动作。”

杨进轻吻崔容眉间，继续说：“这段日子我将周小石留在你这儿，省得叫人担心。

若有万一，你见机行事便可。”

&esp;&esp;周小石是杨进的心腹。

杨进继承太子位后，他已成为黑衣骑实际上的首领。

杨进此举，便是给了崔容调用黑衣骑的权利。

&esp;&esp;黑衣骑地位超然，虽无品无阶，手中权利却不可小觑。

就连杨进的顺利上位，也与他掌握这支力量也不无关系。

&esp;&esp;对杨进来说，交出黑衣骑的指挥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将最后的仪仗交给了崔容，这意味着一种极致的信任。

&esp;&esp;崔容立刻就明白了，他没有推辞杨进的好意，而是看着后者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sp;&esp;、其心可诛

&esp;&esp;时间已入初冬，大周以北的突厥境内处处枯草乱石，呈现一片萧瑟之象。

&esp;&esp;茫茫的草原之上，数百顶帐篷聚之处，正是突厥人的一个小型部落。

在部落不远，有七八个突厥女人顶着寒风艰难而行，不时弯腰捡起什么，扔进背后的马皮囊里。

&esp;&esp;这些突厥女人是在收集马粪。

&esp;&esp;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数个年头。

虽说自突厥使臣出使长安后，突厥与大周总算恢复了通商，但被战争伤害的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官府的布告改变态度。

肯和突厥人做生意的商户并不多，因此突厥人物资仍旧十分匮乏，这样的小部落就更不用说了。

&esp;&esp;每年天气一转冷，女人们就得想方设法多搜集一些马的粪便，好储存起来，代替昂贵的木炭做燃料。

&esp;&esp;“也许不和大周打仗就好了……”

不少突厥女人生出了这样念头。

但对可汗权威的崇拜，令她们并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esp;&esp;她们只盼着寒冷的冬天能早些过去，自己的孩子能顺利看见明年的金露花。

&esp;&esp;突厥王庭，可汗的大帐内，都蓝召集所有部落王集会，他的计划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

&esp;&esp;“汉人西南部发生了战乱，周国兵力匮乏，周王对北地也难以兼顾，正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

不知诸王意下如何？”

都蓝说着，视线缓缓扫过座下诸王。

&esp;&esp;他目光停在一个弓着背、举止有些瑟缩的男人身上，开口问：“阿布穆萨，你的意见呢？”

&esp;&esp;阿布穆萨率领着一个数百人的小部落，在这种场合向来没有他说话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