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乌青菜是塌叶菜，叶子都平贴着地面，经霜后，菜叶子的边缘就会呈紫红色，甜味增加，就算是不见荤腥，要一块卤点老豆腐搁窗台上冻一夜，化了切小块，再加上点儿辣酱一同煮了，咕嘟嘟一锅也下饭得紧。

&esp;&esp;青蒜和萝卜皮儿

&esp;&esp;“行！

正好我也想吃些绿叶菜了。”

&esp;&esp;裴勇心里直叹，自己这弟弟不知道是太淡定还是太会藏心事了，被以前要死要活非自己不嫁的小曼妹子嫌弃了，居然还笑着说自己想喝青菜汤了。

&esp;&esp;再看一旁的杜大山，也是嘴角压不住的乐呵之神情，咋个意思？被自己娘和媳妇儿怼傻了？裴勇看不懂了。

&esp;&esp;可杜大山心里头明镜一般，就算华子能转圜，那小曼妹子也看不上他了。

刚刚小曼姑娘哭着往床跟前儿跑，他是真担心，万一她还是坚持下嫁，那这事儿恐怕还有的闹腾，眼下这事儿就算是彻底得了了。

&esp;&esp;“勇子，你耗在那里头做啥？柱子在屋里头叫你呢！”

&esp;&esp;外头传来李菊花的叫声，里头对裴华的嫌弃溢于言表。

&esp;&esp;裴勇尴尬地扯了个笑，圆了一下：“柱子肯定是要尿了，我去一下。”

&esp;&esp;换做以前，杜大山这性子肯定又得替裴华发愁了，可眼下只暗自感叹，以后你小子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esp;&esp;李菊花带着气去掐盆里养的青蒜。

&esp;&esp;时近年关，城里有钱人家常在堂屋子里头摆上两盆梅花，而花盆儿外头还要加上开光丰彩或者景泰蓝的套盆，雅致称不上，但富贵气十足。

穷苦些的到底大过年的也要有些颜色，许多人家都会养上一盆青蒜，权当做是水仙了，还能入菜，一举两得，或者再讲究些的，拿个大萝卜，用刀削去尾巴，挖了中间的肉，空萝卜壳子里头种上蒜，铁丝往外面箍上一圈儿，用搓得顶细的绳子挂在朝阳的窗沿下边儿，蒜叶碧绿，萝卜皮儿通红，萝卜缨子翻卷上来，瞧着倒也有趣，给黑屋灰瓦添上几分颜色。

&esp;&esp;本来吉安村的村民们是不会讲究这些个的，头朝黄土背朝天，哪里有这闲工夫，可是自打去湿炉子在村里户户都有了之后，杜芊芊爱花儿的习惯村里人十亭子里头有八九亭的人跟着学，不过没有杜芊芊那么细致，那些个花儿啊朵儿啊的娇嫩，过几日就要去换，有这功夫多纳几个鞋底也是好的。

&esp;&esp;所以这些人家都是养青蒜或者刻了萝卜养，李菊花虽然嘴里损起杜芊芊这些来刻薄得很，没一句好话，但是嫌货就是买货人，自己也在家里悄没声儿地种了一盆。

&esp;&esp;边掐边同裴大娘嘟囔：“娘，这下子可好了，一点儿指望也没了。”

&esp;&esp;“你轻着点儿！”

裴大娘见李菊花掐青蒜的劲儿太大，怕她将青蒜连根都给拔了，“怎么就没指望了？人家大夫说了好生养着就能好，李家那丫头也忒无情无义了，亏得咱们还信了她非华子不嫁的鬼话，这还没瘸呢，就打退堂鼓了，呸！”

&esp;&esp;李曼翻脸快，裴大娘也不弱，反正是成不了了，小心翼翼看了那么多年李曼的脸色，如今马上一句，心里说不出的解气和痛快。

&esp;&esp;李菊花捋了捋掐下来的青蒜，“怎么养？是一个子儿两个子儿的事？难不成家里这么点子都填这个窟窿眼去？养不好都扔了水！”

&esp;&esp;说得裴大娘也烦躁起来，“那你说怎么着？若是运气好呢？他身强力壮，又有些功夫，就是衙门干不下去了，也不愁找不着活儿，照样贴补家里。”

&esp;&esp;“就这么十来两了，您老想怎么给小儿子养去就养吧，以后柱子该讨饭吃的命就讨饭吃去！”

说着，手里的青蒜一甩，伴着一股青蒜冲鼻的荤味儿，扭身走了。

&esp;&esp;裴大娘看着赌气走了的大儿媳妇儿，翻了翻白眼，心里也憋屈。

&esp;&esp;李家堂屋里头的那架被裴大娘和李菊花撞坏的槅子仍是歪歪扭扭的斜立在一边，村长也没那个心情去扶正，坐在桌旁，内心焦灼地等着母女俩回来。

&esp;&esp;原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成想比他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esp;&esp;李曼已经没了去时的破釜沉舟之冲劲，这阵子她闹得太不像，伤爹娘心的话可没少说，可村长抬眼一瞧，李曼却是挽着她娘的手回来的，神情也没有之前劲儿劲儿的，心下纳罕，就用眼神询问老伴儿。

&esp;&esp;李曼的娘瞧瞧摆了摆手指头。

&esp;&esp;先开口的是李曼，“爹，我要去姨妈家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