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转瞬即逝的不快并没有逃过持盈的眼，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事实上到昨晚为止，她都并不知道崔绎和崔颉早在这么多年前就势如水火了，当初还是太子妃的她见过武王几次，崔绎无一例外地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更没有什么好恶区别。

&esp;&esp;崔颉就更不用说，人前总是谦和有礼，从不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只有被他整过的人才知道他的和善背后包藏着怎样歹毒的心肠。

一言以蔽之，就是人面兽心。

&esp;&esp;崔颉从远处走过来，前呼后拥跟着一大帮宫女太监，一看就是来给皇后请安的。

&esp;&esp;持盈提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他朝这边走来。

&esp;&esp;还是那温柔儒雅的笑容，还是那不紧不慢的步伐，芝兰玉树，俊逸非凡，配上一身太子的袍服，整个人意气风发，如金子一般闪闪发光。

&esp;&esp;从前的自己痴狂地迷恋过的人，视为生命的全部意义的人，在那场无情的大火中涅槃后再来看，就像修罗地狱中食人血肉的厉鬼一般可怕，虚伪的笑容令人恐惧、憎恨，随着他一步步靠近，袖中紧握的拳头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esp;&esp;忽然手背上一热，崔绎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包覆住，然后一根根将她的手指掰开，攥在自己手里。

&esp;&esp;常年握枪的手心里满是茧，火热滚烫，持盈莫名地就安下心来，比起进宫来的时候，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这只手在沉默中传递的讯息——有我在，没什么可怕的。

&esp;&esp;崔颉已经走到了面前，看到他们手拉着手，嘴角微微上翘，似乎觉得很难有趣，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太子妃。

&esp;&esp;长孙聆芳一身靓丽的水红色宫装，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插满了金钗步摇，步步生辉，着实是美丽动人。

然而她在看到持盈的一刻，表情就僵硬得不像话，连笑也不会笑了，本该向端妃行礼，也是被嬷嬷提醒了几次才慌慌张张开口：“给端、端妃娘娘请安！”

&esp;&esp;持盈拢手欠了欠身：“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esp;&esp;高下立判。

&esp;&esp;崔颉微笑拱手：“端妃娘娘这也是刚给母后请安出来吧？那我就不耽搁娘娘了，娘娘请。”

&esp;&esp;端妃默默还了礼，由崔绎和持盈一同搀扶上了马车。

&esp;&esp;崔颉玩味地打量着持盈，似乎在考虑应该说什么，但没等他想好，崔绎就冷冷地说：“太子殿下请。”

&esp;&esp;崔颉一笑，说：“持盈姑娘生得‘如花美貌’，二弟艳福不浅啊。”

&esp;&esp;崔绎面无表情地回道：“殿下过奖。”

&esp;&esp;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得不了了之，崔颉再没有别的话可说，只得领着太子妃进耀华宫去请安，临走时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崔绎身后的持盈，不知在想什么。

对此，持盈唯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道。

&esp;&esp;在颂雅宫吃过午饭后，武王府的马车又哒哒哒地驶出皇宫禁苑，返回府邸。

&esp;&esp;崔绎两手放在膝盖上，漠然问：“见到了，觉得如何？”

&esp;&esp;持盈一头问号：“什么？”

&esp;&esp;“太子，”

崔绎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在膝盖上叩打，“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嫁给太子，还摔了本王一脸酒吗？”

&esp;&esp;猛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雕花楼的时候的事，持盈嘴角抽了抽，从心底里生出一股耻辱感——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要嫁给那种人！

但话已经说了，覆水难收，只好打哈哈装傻：“啊……是吗？我……我当时一定是喝多了，喝多了难免会说胡话，胡话怎么能当真呢？”

&esp;&esp;崔绎斜一眼过来：“真的吗？”

&esp;&esp;持盈连连点头。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已经无从得知，但如果让“我的女人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