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此时她的肚子已圆溜溜，她的身骨强健，捱过最初三四个月困倦、孕吐的艰难后，便没那么难受。

只是行动不便，就愈发懒怠动弹，每日最喜欢让人搬一座美人榻到外，歪着晒太阳“听书”

。

&esp;&esp;为她“念书”

的中宫女官通常是小表妹公仲妩。

&esp;&esp;这差事是公仲妩自己找岁行云讨的。

&esp;&esp;小姑娘有心自食其力，也借此躲了家中为她安排婚事的打算，岁行云对此自然乐见其成。

&esp;&esp;李恪昭这日散朝早，索性命随身近侍们捧了待批阅的奏折、简牍，直接到了王后的中宫寝殿。

&esp;&esp;进了垂花拱门就见岁行云在美人榻上，公仲妩在旁执一册《礼记》柔声念着，岁行云听得昏昏欲睡。

&esp;&esp;见李恪昭到来，公仲妩及小侍女们纷纷跪了一地。

李恪昭摆摆手，示意她们各自退下，不必出声。

&esp;&esp;公仲妩懂事，带着小侍女们远远退到廊下，低眉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不打扰。

&esp;&esp;随行近侍轻咳两下，想要提醒王后起身见礼，却被李恪昭一道冷眼扫得噤若寒蝉。

&esp;&esp;可岁行云还是被惊醒了。

&esp;&esp;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想要下榻，李恪昭却大步迎上来，侧身虚虚坐在美人榻边沿，挡住了她的动作。

&esp;&esp;“既君上大度，那我就不客气了。”

岁行云笑吟吟抬手掩了个呵欠。

&esp;&esp;李恪昭眼底噙着纵容，没好气地淡声道：“何必与自己较劲？”

&esp;&esp;近来宫人们都在讲，王后果真不同凡响，不但能舞刀弄枪，还能读书识字，只需有人在旁念着，她闭着眼睛都能学，绝不是在睡觉。

&esp;&esp;李恪昭听得只想发笑。

这位王后闭着眼可没在学，没哪次不是当真睡着了的。

&esp;&esp;听出他的嘲笑之意，岁行云懒洋洋嗔他一眼：“太医说，我这阵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些书，也算是为秃小子做个言传身教的好榜样。

绝对是秃小子自己不争气，我一听人念书就困，从前不这样的。”

&esp;&esp;她从最开始就有种古怪预感，总觉肚子里这个就是当初梦里那个扁嘴无牙的胖乎乎秃小子。

&esp;&esp;“别总叫他秃小子，叫多了，不秃也秃。”

李恪昭眼底噙着纵容，将左手覆在她的肚上。

&esp;&esp;九重宫门恶战那夜，李恪昭为了护住岁行云，徒手握住了偷袭她后背的那把剑，左手伤得不轻，半年过去赏未恢复握力。

&esp;&esp;岁行云心疼地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撇撇嘴：“命里要秃终会秃。

你别不信邪，我就觉着他真没头发。

不信咱俩打赌，到时生下来，他若真没头发，你嘤嘤嘤给我听。”

&esp;&esp;李恪昭抿唇，白她一眼，没接话。

&esp;&esp;堂堂缙王李恪昭，嘤嘤嘤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况且，如果生下来真是个小秃子，他怕是都痛哭流涕都来不及，嘤什么嘤。

&esp;&esp;岁行云也不与他强争，双手捂脸又打了个呵欠：“今日朝会有大事么？”

&esp;&esp;“嗯，关于司金枝及团山屯军的功过，有争议。”

&esp;&esp;如今李恪昭事务繁多，他并不是个刚愎独断的君主，每日在群臣面前总要费许多唇舌，私底下便愈发寡言。

&esp;&esp;他让近侍从带来的简牍中挑出一卷，交给岁行云；又命侍者抬来小桌案摆在美人榻旁，自己挨着岁行云坐在榻沿，安静地批阅起来奏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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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岁行云看的那册正是团山战报，这才明白司金枝“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