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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室静谧,只能听到两人各自的轻微呼吸。
&esp;&esp;有风自窗缝间溜进,带着积雪的凛冽气息,竟也化不开房中愈见升温的无形热气。
&esp;&esp;气氛古怪到让人几欲窒息,若再不说点什么,岁行云总觉自己可能要当场憋断气。
&esp;&esp;“公子,我,能问您个事么?”
岁行云颤抖的指腹在他颈侧轻轻推揉着药膏,佯做镇定闲聊。
&esp;&esp;“嗯。”
李恪昭喉间滑动数回,并不睁眼,只长睫如蝶翼微颤。
&esp;&esp;“有个人,毕生信念就是想吃羊肉,却因故求羊而不得,只能心中明誓立志,要倾尽全力挣一只属于自己的羊。
可忽然有天,她遇见只劲道可口的狼,竟鬼使神差地撞死在她脚边了!”
&esp;&esp;岁行云深吸一口气,纠结叹息。
&esp;&esp;“但天道有规矩,她若将这狼拆吞下腹,之后再遇到肥美鲜嫩的羊,她就不能碰了。”
&esp;&esp;李恪昭听得云里雾里,虚开眼缝斜睨她:“所以?”
&esp;&esp;“所以,若这人经不住诱惑,心想‘狼肉其实也挺好,羊肉错过就错过吧’,如此,会否显得心志轻浮?”
岁行云诚恳求教。
&esp;&esp;这什么文理不通的古怪寓言?
&esp;&esp;李恪昭没好气地笑笑,重新闭目。
&esp;&esp;稍作思忖后,他漫不经心道:“何止轻浮?既立誓存志,却因一点诱惑就半途而废,根本毫无操守可言。”
&esp;&esp;岁行云愣了愣,继而重重点头:“公子英明。
做人,理当贵在坚持,一以贯之!”
&esp;&esp;
&esp;&esp;那日之后,岁行云与李恪昭几乎再无私下单独相处。
&esp;&esp;倒也无谁刻意,实在是局势愈发山雨欲来,所有人的心弦都绷得一日紧过一日,两人各有事忙,分不出多余精力在儿女情长。
&esp;&esp;蔡国的饥民之乱在隆冬时节被平息。
&esp;&esp;但正如冰封的河流,表面看似无澜,冰面下却是千里暗涌,或许只需小小契机就足以重卷惊涛,破冰裂岸。
&esp;&esp;自天命十六年冬到天命十七年春,不过短短一季,仪梁城就逐渐进入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人人皆有所感的萧条紧绷。
&esp;&esp;贵胄之家纷纷借各种理由将家眷送出仪梁,城中各大商号也隐隐望风而退。
&esp;&esp;至仲春时,坊间街市已较往日清冷许多,市面上各类物品逐渐短缺,物价再度暴涨,平民苦不堪言,民怨再起。
&esp;&esp;天命十七年六月,蔡国三十万大军攻打苴国杜雍城失利的消息传回。
&esp;&esp;与此同时,去年苴国质子素循那不名誉的死因也被有心人旧话重提。
&esp;&esp;坊间闲人将“素循之死”
结合蔡国攻苴之事一琢磨,再加上有人刻意推波助澜,民意几乎在朝夕之间就呈鼎沸之势。
&esp;&esp;甚至有市井说书人开始借此杜撰故事含沙射影,使得城中议论纷纷。
&esp;&esp;明眼人都知这背后必有人撑腰授意,显然蔡王与上将军卓啸已彻底到了撕破脸的时刻。
&esp;&esp;“……城中议论大致分了两派。
一派说,当初上将军卓啸以丰富统兵经验断定攻苴胜算不大,蔡王却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暗中除掉素循,以此断绝卓啸与苴国继续维持友盟的可能,迫他不得不顺从王命调兵打这必败之仗。”
&esp;&esp;飞星端起茶杯豪饮而尽,擦擦嘴接着道:“另一派则暗指,素循之死乃苴夫人所为,与蔡王毫无关联。
只是那时卓啸收受苴国使臣重金贿赂,故与蔡王虚与委蛇,找出种种借口不愿攻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