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应余姚五指一松，布条团落在地上。

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行至洞口，抱剑而立。

&esp;&esp;庆忌捡起布条团，偏头看她，那道挺直的背影映着初晨峰回路转

&esp;&esp;“很重要的人吗……”

王唯安双手微微紧握，神情复杂，低声问，“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esp;&esp;宁哀哀眺望远方的迷离双瞳泛起水雾，开口吐出的二字如在唇齿间缠绵，辗转难分：“重瞳。”

&esp;&esp;“什么！”

&esp;&esp;王唯安身形一僵，紧盯她的侧脸，那个几近完美的柔和轮廓美得颤动人心。

&esp;&esp;历来拥有重瞳的人，如虞舜，是三皇五帝之一；如晋文公重耳，是春秋霸主；如项羽，是旷古绝今的“西楚霸王”

；如吕光，是十六国时横扫西域的后凉国主……重瞳，是帝王的象征。

&esp;&esp;然而当世，天下闻名的重瞳者只有一人。

&esp;&esp;那是他的哥哥，王诗境。

&esp;&esp;宁哀哀没有再说，只是望着天边的轻云回风，下意识念道：“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esp;&esp;这首诗……

&esp;&esp;恍惚中，王唯安记得，哥哥三年前回金陵，也念过这首诗，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

&esp;&esp;当他内心的骄傲苏醒之后，他们二人的谈话次数就少得可怜。

所以每一次对话，他都印象深刻。

&esp;&esp;彼时王诗境长发随风，袖袍翻飞，静立于高轩，不见喜愠。

&esp;&esp;从后看去，只觉那道傲然的背影身渡云海，手握星辰与日月，他只能仰望。

&esp;&esp;“……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esp;&esp;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esp;&esp;他奇怪哥哥一向傲慢超然，不为红尘羁绊，为何那一日会念这样带了怅然清悲的诗句。

&esp;&esp;“兄长，你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昨日谢倾城的纠缠么？”

&esp;&esp;王诗境摇了摇头，走下高轩，看着他道：“唯安，曾经有人劝我不要救一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每一次都会杀死她的主人。

但是我不信，不信的后果是她真的对我出手。

我难得付出的信任，她辜负了，我不免有些感慨。”

&esp;&esp;“哦？那兄长此次回金陵，就是为了她吗？”

&esp;&esp;“不，我给别人的信任，从来只有一次。

过后，我不会再提起这个人。”

&esp;&esp;哥哥说的那个人，就是宁姑娘吗？她为什么要对哥哥出手？她又为什么会杀死她的那些主人？她明明心灵单纯美好如幽兰，他感觉得到。

&esp;&esp;而且宁姑娘也说，那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对她，很重要！

&esp;&esp;“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不敢言。”

&esp;&esp;宁哀哀闭目呢喃，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他听见这句诗，才突然明白为何她的箫声那么悲伤，因为她吹的是《湘妃怨》。

&esp;&esp;他们之间的世界，他好像根本挤不进去，甚至他连竞争的资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