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明月的衣服上沾着血迹，衣衫凌乱，哪有半点平日里端庄肃然的模样？

&esp;&esp;李成绮弯了弯唇角，酒窝出现在脸上，甜而软，纵然内里裹着断肠毒药，仍叫谢明月甘之如饴。

&esp;&esp;“怎么了？”

李成绮问。

&esp;&esp;谢明月握住了李成绮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只是虚虚笼着，他闭上眼，好像不愿意让李成绮看到他此刻的眼神，他道：“若是陛下当日要臣殉葬，那便再好不过了。”

&esp;&esp;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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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成绮带着点潮湿的长发垂落，有几缕落进他掌心，谢明月不自觉收紧了手指，将李成绮的长发拢在手中，好像握住了他几缕长发，就能留住这个人似的，“陛下，”

谢明月睁开眼，面上带着疲倦的苦笑，他声音比方才还轻，仿佛已经耗尽了全部的气力，“您为何没有带臣走呢？”

&esp;&esp;李成绮一眼不眨地看着这张脸，这张，最得他心意的容颜。

&esp;&esp;谢明月仰头看他，眼神半点锐意也无。

&esp;&esp;即便是最最清白无辜的少年时，谢明月也不曾用这样几乎于无助的眼神看过他。

&esp;&esp;仿佛面对着将要淹死的人，而李成绮，是河边最后一根稻草。

&esp;&esp;李成绮手指在谢明月泛红的嘴唇上轻轻擦过。

&esp;&esp;他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谢明月苍白的面容，后知后觉地想到，哦，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孤。

&esp;&esp;从前谢明月种种纵容举动他觉得难以置信，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谢明月喜欢小皇帝，不想竟是喜欢他。

&esp;&esp;但谢明月，是如何知道的，几十年的朝夕相处，足够谢明月看出端倪吗？

&esp;&esp;亦或者，他能醒来，与谢明月有脱不开的干系？

&esp;&esp;李成绮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指下轻轻用力，他本来调侃谢明月一句，说孤一直以为你喜欢听话乖巧的那种，早知道你喜欢孤，孤就不必装得如此辛苦。

&esp;&esp;他喜欢孤？

&esp;&esp;李成绮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荒谬可笑，却又十分合理。

&esp;&esp;李昭为人善伪，纵然弑舅夺权逼父退位，史书几篇，仍旧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乃是周朝自其高祖以来第一位贤君，他对自己的狠心不是全无所知。

&esp;&esp;不过在他心里，他虽有点狠心，但仍然是个很念旧，很重情的人，至于旁人是不是这样想，李昭并不在意。

&esp;&esp;他自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于身前事已是竭尽全力，生死有命，人力不可勉。

&esp;&esp;谢明月在他身边数十年，眼睁睁看着他如何登基为帝，见证了李成绮风光无限的时刻，亦陪着他度过了他一生中最狼狈不堪的夜晚，知李昭者，莫过于谢明月。

&esp;&esp;谢明月为何还会喜欢这样这样一个人？

&esp;&esp;李成绮挑起谢明月光洁的下颌，“人死有无灵尚不可知，玄度，孤实在不舍得你正值盛年，便与孤同葬棺中。”

&esp;&esp;喜欢李昭，无异于自讨苦吃。

&esp;&esp;以这位皇帝对帝王权威之执着，稍有不慎，身家性命即有可能不保。

&esp;&esp;若喜欢一人如此煎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又是何必？

&esp;&esp;可李昭不单单是人，他更是皇帝。

&esp;&esp;是天下最尊贵的权位的化身，倘若爱上这样的化身，便很好理解。

&esp;&esp;以李昭容色之艳，心思之深，手段之狠绝，且继位后中宫空虚，后宫乏人，自荐枕席者不知凡几，多是惊艳才绝，芝兰玉树般的儿郎，李昭在那时就明白，这些人所痴迷的岂止是皇帝无双艳色，最重要的是，李昭所掌天下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