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之前，我随他南征北战，打下了大历的江山。”

他低声，“我善观天象，知兵阴阳法，他问我事情，我知无不言。”

&esp;&esp;“所以……”

阿苦呆呆地，“你还是大昌的开国功臣？”

&esp;&esp;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算是吧。”

&esp;&esp;“哇……”

阿苦矫舌不下，“师父好厉害……”

&esp;&esp;他的表情愈加古怪，“你不觉得我该死吗？”

&esp;&esp;“什、什么？”

&esp;&esp;“他们都认为我是叛徒，我该去死。”

&esp;&esp;师父的话音很平静，不知道这尖刀一样的话语是在心里滚过多少遍了，才能说得这么平静。

&esp;&esp;“不、不是这样的。”

阿苦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你当时不过是个小孩儿，是圣上将你养大，你哪里认识什么大历人？你虽然是汉人，却也不必为大历卖命啊。”

&esp;&esp;未殊全身一震，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esp;&esp;阿苦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若在大历皇帝的手底下，我和我娘恐怕还吃不饱、穿不暖呢。”

&esp;&esp;她说着话，腿脚便无意识地去踢那火星子。

好几次险些燃起来，她总能刚刚好地收回。

他默默地看着她闹，她总是喜欢这一类危险而刺激的游戏。

&esp;&esp;外间的雨声已轻至不可闻。

夜色温柔，那经年的梦魇似乎已离他远去，眼前只有这火焰样的少女，对着他笑。

她明明幼稚无知，却好像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他的心事，他与杜攸辞、与小王爷、与无妄都说不出口的话，却偏能在她面前，安心地吐露。

&esp;&esp;她眨了眨眼睛，凝注着他。

火光之畔，她的睫毛稍稍垂落，宛如敛翅的蝶。

他心头微微一动，好像有一道闸门突然打开了，倾泻出来的是光明还是黑暗，是欢喜还是恐惧，他竟分不清楚。

这冲动推搡着他，令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捧住了她的脸。

&esp;&esp;她这一回却没有什么反应。

好像是吓呆了，又好像是故作镇定，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往外飘，并不看他。

&esp;&esp;他的拇指轻轻抚摸她的颊，指腹上的纹路清晰可辨，指尖传递过来他心上的温度，滚烫，仿佛是刚从火海里捞出来的。

她似乎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