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胡皇后顿了顿，“本宫这些日子以来时常胸闷气短，食难下咽，吃了太医署开的补方，却谁知更加难受……”

&esp;&esp;“杜医正的方子，微臣相信是不会错的。”

&esp;&esp;胡皇后转过头，“都退下。”

&esp;&esp;众人退得干干净净了，胡皇后长长出一口气，手底转着佛珠，轻声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esp;&esp;“微臣想求一桩婚事。”

未殊再度跪了下去，“请娘娘恩允。”

&esp;&esp;胡皇后目光闪烁，“你的婚事，怎不报与圣上？本宫到底做不了主。”

&esp;&esp;“这对于娘娘也是好事。”

未殊漫然道，“我们各有所求，并无妨害，何乐而不为？”

&esp;&esp;胡皇后盯了他许久，隔着一重纱帘，她只看见少年清冷的轮廓，像是不属于这个人世。

可是他又显然变了，不，应该说，变回去了。

&esp;&esp;很久、很久以前，她所熟知的那个孩子，就是这样的。

尖锐、聪明、冷静、无情无义。

&esp;&esp;圣上让他混沌了那么久，可他终究还是变回去了。

&esp;&esp;狼崽子就是这样的，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esp;&esp;胡皇后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只要我的孩子平安无事。”

&esp;&esp;“这个微臣无法保证。”

未殊淡淡道。

&esp;&esp;胡皇后猛地抬起头来，“你威胁本宫？”

&esp;&esp;“微臣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微臣不是太医，不懂如何保胎。”

未殊面无表情，“微臣不过一介巫祝，所知者，无非神神鬼鬼——娘娘总没有什么亏心事的。”

&esp;&esp;他很礼貌地告辞离去了。

&esp;&esp;胡皇后面色已是惨白。

&esp;&esp;

&esp;&esp;夏日蝉鸣，一声声拖长了聒噪，令人心中烦闷。

今日杜大人那边来人传话说不必去上课，阿苦在司天台里晃了数圈，直让科房里一众管事提心吊胆了半天，最终她好歹什么都没碰，便站在圭表下发呆。

&esp;&esp;日头太盛，过不多时，已晒得她头脑发晕，遍身流汗。

&esp;&esp;可她脑中却一直盘桓着师父早晨的神情。

&esp;&esp;她知道师父有很多过去，很多连师父自己都不一定说得清楚的过去。

那些过去里的师父与现在是不同的，师父曾经是很可怕、很奇怪的。

&esp;&esp;她有时候也会害怕，可是更多的时候，她想去了解他。

他们昨天夜里，在考星塔上，不是都把一切摊开来说了吗？就算世上所有人都不要他，她也要他的。

&esp;&esp;可是为什么，他却仍旧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呢？

&esp;&esp;好不容易熬到日落，师父回来了。

她听见外面仆人的声音，却转身回了房。

&esp;&esp;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esp;&esp;“阿苦。”

是师父，声音清淡，举重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