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子规抬袖，擦去与血和在一起的眼泪。

&esp;&esp;“等回去时，村里已经空了。

只有你，我在淇水之中找到了你的骨殖，又在树下遇见了你的鬼魂。

想来，你仍是在等着我，可是我不敢跟你说，我回来见你了。”

&esp;&esp;杨花眨眨眼。

&esp;&esp;那夜里的风声，马蹄声，喊杀声，连同血肉被铁器斩断的声音依稀响起。

&esp;&esp;她想起来了。

&esp;&esp;她在火中一路逃一路跑，身后的马蹄声急促，覆着铁甲的士兵追上来，朝她扬起了什么。

&esp;&esp;最后瞧见的，是奔涌的淇水和飘扬的芦花荡。

&esp;&esp;她倒在了淇河之中，被草荇缠绕着，任由流水冲刷着身体。

经年之后，终于等回了他。

&esp;&esp;杨花在杜子规面前蹲下，脸颊一点点皱起。

&esp;&esp;“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怪你自己。”

&esp;&esp;她割破自己的手腕，凑在杜子规唇边，像从前他喂她那般，要将他的东西还回去。

&esp;&esp;“我不做水神娘娘，见你一面，我的心愿便了了。

你不要死······”

&esp;&esp;少女素淡的脸上泪水涟涟。

&esp;&esp;她在水中咽下了最后了一口气。

勉强也算得上是个水鬼。

&esp;&esp;杜子规抬手，擦去了眼前女子的泪水。

&esp;&esp;他的身影几乎被江风吹散，摇头时，从身上逃逸而出的斑驳灵光，仍旧全部融入她的身体。

&esp;&esp;那是他欠她的。

&esp;&esp;跟着杨花一道而来的李幼安立在晏春堂身侧，捣了捣一直沉默着的黑衣剑仙。

&esp;&esp;“我是不是做错了？”

&esp;&esp;若是她没有告诉杨花，那么她就不会这么伤心。

&esp;&esp;只是，一无所知的受了杜子规文气，变成天底下唯一的水神娘娘，却还在等着那个再也不会来看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