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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sp;&esp;与上次他写的崭露锋芒的“不为”

二字有别,这次的“谋”

字却写得平整雄浑,如同锐利的宝剑深藏于平实的剑鞘内,外人再也无法窥得那如电的剑光。

&esp;&esp;晋明站在高案一侧,原原本本地向班始禀报了梁珏的言行,“……阿六似乎被骇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esp;&esp;班始将笔搁下,略想了想,“我去看看他。”

&esp;&esp;小屋内一片昏暗,班始提着一个莲叶纹食盒进去,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然后点燃了放在其上的青铜花枝油灯。

就见梁珏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白底芙蓉花褥子上,星眸半睁半闭,黑鸦鸦的长发散了下来,衬得一张俊脸越发苍白,透出几分脆弱。

&esp;&esp;“起来用些吃食吧。”

班始说道。

&esp;&esp;梁珏茫然地转头望向班始,过了半晌,他总算反应了过来,慢慢起身行了一礼:“见过中候。”

&esp;&esp;“不必多礼,你若是身子不适,用了吃食后就早点歇息吧。”

&esp;&esp;梁珏有些感动。

哪怕是在后世,得知下属患病了,愿意前去探望的老板也是不多的。

&esp;&esp;与刘贤相比,班始对待下人可谓是十分仁慈了,起码他讲道理,不像刘贤那个疯女人,心情不好就要杀人。

&esp;&esp;而且,自己还有个“最终任务”

需要完成……

&esp;&esp;主意打定,梁珏便对班始说道:“中候,我愿随您前往长安。”

&esp;&esp;“哦?”

班始有些疑惑,“我早先问你的时候,你还百般不愿,为何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esp;&esp;梁珏张了张口,他本想对班始大表忠心,说些“因为我想通了,应该追随像中候这般英明的主人”

的话,可是浮现在眼前的那根埋在泥土中的微蜷的手指,令他喉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

&esp;&esp;班始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悲悽,问道:“因为香蝶之死?”

&esp;&esp;梁珏点了点头。

&esp;&esp;班始若有所悟:“你怕自己有朝一日激怒了阴城,也会与香蝶同一下场,所以想远走长安?”

&esp;&esp;“就算阿六性命无虞,也不愿在这样的主人手下过活。”

&esp;&esp;班始不解:“为何?”

&esp;&esp;梁珏仿佛再次看到了在阳光中微笑着露出了酒窝的香蝶,他暗叹了一口气,道:“生命是无价的,不能被人如此轻贱地处置。”

&esp;&esp;此言一出,班始颇为诧异。

虽然他待下人一向宽和,但因其时的风气使然,香蝶等婢子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一件小事,自然不觉得她的性命如何珍贵,竟能用“无价”

来形容。

&esp;&esp;转念一想,便认为阿六是在物伤其类。

&esp;&esp;梁珏续道:“阿六认为上位者须做到赏罚分明,如此方能令人甘愿追随。

若是下人做错了事,自是应当受罚,然而香蝶她做错了什么?她根本什么错处都没有,只是因为上位者一时不快,便没了性命,如此行径实在令人寒心。”

&esp;&esp;他心知时人不可能理解后世的理念,于是便换成一种班始容易理解的说法。

&esp;&esp;班始暗想:这阿六倒不是一个贪图享乐之人,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便道:“你愿随我去长安,这很好,然而长安不像雒阳安靖,且军中人多事杂,殊不闲适……”

&esp;&esp;梁珏正色道:“阿六跟随中候去长安是为了贡献所长,越忙碌代表着我越有用,岂会贪图闲适?中候且看着,我一定会鞠躬尽瘁,竭尽所能,尽一己绵薄之力襄助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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