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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拿来刺激我不要睡着的。”
师烨裳舔舔干燥的下唇,汪顾急忙扶她坐起,将李孝培准备在一旁的机能饮料凑到师烨裳唇边,师烨裳皱着眉似是艰难地咽下几口,稍微摇了摇头,汪顾拿开瓶子,刚想放她躺好,就听她在耳边轻声问:“你淋雨了?”
汪顾血红一片的大脑昏昏沉沉地想:这个姿势好,这个姿势非常好。
师烨裳像只刚长好茸毛的小猫一样乖乖靠在她怀中,迷蒙的视线正徘徊于她肩头细碎的水珠之上,烟灰色薄唇里泛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喵~“师总…”
汪顾咽了口唾沫,咕嘟,“我…”
“当心身体,别感冒了,”
师烨裳吃力地抬起手来,替她拂去衣上雨水,“公司需要你,祖国需要你,全国各族人民需要你。”
汪顾本来正琢磨着要不要了断这种“自欺欺人”
的日子,以向师烨裳表白作为新生活的,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呢,突然听见平时正经八百的师烨裳说出这么贫的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冲动也没有了。
“您也好好养病,我还等您带我去郊区参观学习顺便度假呢。”
汪顾小心翼翼将师烨裳扶回床间躺好,替她盖起被子,十万分想伸过手去摸摸师烨裳的头,可又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只好曲折了手的方向,转去床头柜上,拿起音响遥控器,将喇叭音量调低。
没有了小提琴凌厉颤音的刺激,师烨裳很快又陷入类似昏迷的沉睡中。
汪顾盯着她的脸,苦等佳人半辈子,终于柳下又逢卿似地玩儿命瞧。
料想,若没这般那般的顾虑,汪恶狼现下肯定已朝心不设防的小白兔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压再说了。
将近九点,李孝培穿着便服过来查房,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相当贤妻良母的年轻护士。
“她又昏迷了?”
李孝培一听屋里没动静,连忙急走两步来到床前,拨开遮在师烨裳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用手背去探她体温,“麻烦。”
汪顾不明白李孝培为什么摆出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便问:“她是病人,让她睡一觉不是会好得快些?”
李孝培瞥了眼汪顾,无奈地摇摇头,“要是别的病人,我们求不得他睡啊,安安静静的多好,可她不行的,她平时一困就得马上睡,否则不靠酒精睡不着,病里倒是一直睡,但一睡就几近昏迷,叫都叫不醒的,药怎么办?她不吞咽就只能打针,醒后肯定叫疼,你是没听过她埋怨,像小孩子撒娇一样怨个分钟不带停的,搞不好怨大了,变生气,会不会又威胁说要收回对我们医院的投资还算小事,问题是她那病,”
李孝培不好当护士面说是什么病,只好用手戳戳自己脑袋,“不好大幅情绪波动。”
69——刃——汪顾在病房里连续陪了师烨裳两天。
两天中,两人没怎么说话,但一起看了不少电视和报纸,师烨裳让她回家休息,她说她胆子小,感觉医院比较安全,于是师烨裳也不坚持让她离开了,反正特级病房里是标间配置,两张床,两床被子,两个枕头。
汪顾偷到额外的相处时间,心里当然乐不可支,陪着师烨裳干这干那,就算不说话,傻眼光看着,也觉得很幸福。
在这不足四十个小时里,汪顾发现师烨裳其实并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强势,或者说,那么高不可攀,其实她与她一样,都是二十八岁的人类女性生物而已:师烨裳也会怕疼,在万不得已非得打针的时候总皱起鼻子,可怜兮兮地盯着地面,不敢去看针尖;退烧后醒来,人还没好利落,一摸腰下被针扎鼓的包,立刻精气十足地皱起了脸,冲着来查房的护士就是一通埋怨,护士好脾气地安抚她说,你生病了,不打针不行啊,打针才会好得快一点对不对?她居然大言不惭地回答,谁说我生病了?我只是发烧。
师烨裳会怕父亲和席之沐担心,晨昏各一个电话轻言细语地告诉他们自己因急事在外地出公差,身体没事,作息正常,没有喝很多酒,也没有抽很多烟,她甚至还会拿着一堆外卖单子用医院发的烂铅笔圈出自己可能会喜欢的菜式,报菜单似地一一报给电话那头,正担心着她的人听。
师烨裳与李孝培顶牛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小孩子在拌嘴,一言不和还会朝对方翻白眼。
师烨裳挂吊瓶时李孝培有意说话激她,她回嘴,李孝培站在窗边装听不见,她不气馁,继续阴阳怪气地刺李孝培,李孝培实在听得急了,一个枕头砸向师烨裳,师烨裳捡起来,再丢回去。
师烨裳竟知道她汪顾喜欢吃粉肠和鸡蛋,请人送外卖时一水儿的砂锅状元及第粥,粥里有个溏心的鸡蛋,师烨裳说自己不喜欢鸡蛋,让她帮她吃掉,可她明明看见师烨裳曾经将生鸡蛋打在vodka里很开心地喝掉……汪顾只是很奇怪,师烨裳可以与李孝培勾肩搭背,与小护士眉来眼去,甚至对电器大发雷霆,但师烨裳就是不对她汪顾“不客气”
、“不礼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