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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晖小时候特别害怕父母离婚,离了婚,他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草,爹不疼妈不爱。
事实上,就算是他们不离婚,他也依旧是一根草,那对忙于赚钱和吵架的夫妻,留给他的,是足够的零花钱和一座空洞洞的房子,还有彼此赤裸裸从不避让的伤害,伤害的不仅是他们自己的感情,更是倪晖小小的心灵。
他从小,就尝够了孤独和恐惧的滋味,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倪晖,性格是内向孤僻的、敏感自卑的。
倪晖很长时间都不明白,父亲明显就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母亲为何还要一次次去挑衅,每次挑衅的结果就是被打。
他猜测这里头大约有不甘的成分存在。
后来他知道了第三者的存在,觉得用来解释父母的行为,倒还真说得通的。
再后来倪曦的出现,倪晖总算找到了父母不和的根源。
成年后,他多次劝说母亲离婚。
母亲就冷笑:&ldo;年轻的时候都没离,现在还离了做什么,给别人让位?&rdo;就是母亲的这种不甘,把她自己拖入了万丈深渊。
倪晖伸出小手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ldo;妈妈,别哭。
&rdo;陈丽萍看着儿子,他小小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有的只是悲苦,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忍受父母的不和带来的伤害,她觉得更加难受了。
倪晖问:&ldo;爸爸呢?&rdo;陈丽萍不做声,她抽泣了一会儿,松开儿子,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找梳子,梳子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她只好用手抓了抓头发,幸好头发烫成了卷发,凌乱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将额前的头发抓了抓,尽量挡住眼角的淤青。
陈丽萍收拾好自己出来:&ldo;小晖,妈妈送你到外婆家好不好?&rdo;她有些紧张,儿子从小就敏感,不肯离开父母。
但是这次倪晖点点头:&ldo;好。
&rdo;陈丽萍走到儿子屋里,替他将换洗衣服都收起来,然后用一个袋子装了:&ldo;妈妈最近很忙,可能不会常常去看你,你在外婆家要好好的,等妈妈忙完了,就来接你回家。
&rdo;倪晖点头:&ldo;好。
&rdo;陈丽萍看着乖巧的儿子,忍不住鼻子发酸,她吸了一下鼻子,戴上墨镜,一手提着包,一手牵着儿子,走出了家门。
天色还没有很暗,光线还算明亮,陈丽萍将儿子抱到摩托车后座上坐着,将行李放在女式摩托的脚踏板上,自己坐了上去:&ldo;小晖,你抱紧妈妈的腰。
&rdo;倪晖突然想起什么来:&ldo;妈,你等我一下。
&rdo;他从车上爬下来,然后撒腿就往巷子里跑,跑到一座爬满了爬山虎的房子那儿,大声喊:&ldo;沙子!沙子!&rdo;沙汉明的奶奶正和邻居坐在家门口聊天,看见倪晖:&ldo;小晖,你找明明玩?&rdo;倪晖说:&ldo;奶奶,沙子在家吗?&rdo;&ldo;在,在看电视呢。
&rdo;沙奶奶朝屋子里喊了一声,&ldo;明明,小晖来找你玩。
小晖,你进屋去玩吧。
&rdo;倪晖摇摇头,很快,沙汉明就跑出来了,嘴里还在哼哼:&ldo;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rdo;,看见倪晖,就乐了,&ldo;泥巴,快来看《小龙人》。
&rdo;倪晖看着好友,说:&ldo;沙子,我今天要去外婆家了,明天早上不能和你一起上幼儿园了。
咱们幼儿园见吧。
&rdo;沙汉明看着倪晖:&ldo;哦,好吧。
我自己去,在幼儿园还能看见你吗?&rdo;倪晖点点头:&ldo;能的,我会来上学的。
我走了,沙子。
&rdo;沙汉明挥挥小手:&ldo;泥巴再见!&rdo;倪晖回头看了一眼沙汉明,慢慢走回去,母亲低着头坐在摩托车上,一动不动的,在余晖下凝成了一道带着光边的剪影。
倪晖快步走向母亲,扶着她的腰,爬上了车后座,小声地说:&ldo;妈妈,我好了,走吧。
&rdo;陈丽萍吸了一下鼻子:&ldo;对不起,小晖。
&rdo;倪晖抱着母亲的腰,静静地将头贴在她的背上,没有做声。
车子路过繁华的街巷、川流不息的马路、熙来攘往的人群、安静的街心公园,驶入东郊的一座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