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云一路扯着元燿大步流星，跟提溜着小狗的后颈皮一样，引来过路行人的种种侧目私语。

元燿倒是不怕丢脸，只是他这么弯着腰踉跄着，实在扯得后腰的一处伤隐隐作痛。

&esp;&esp;他没忍住小小地挣扎了下：云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esp;&esp;裴云被他一挣就松了手，驻足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元燿揉着腰站起身，皱眉回以不解的目光。

两人又恢复了平日的身高差，一个垂眼一个仰头，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对视着。

&esp;&esp;裴云忽然哂了下。

他调整了下姿态，好整以暇地抱起肩，收起了方才迸发出的怒火冲动。

他的眼瞳偏棕，在明亮的灯光下流熠着光影粼粼的神采，虽然好看，虽然优雅，但却让人无法通过表面的波光看透水面下的情绪。

&esp;&esp;元燿心中瞬间一沉。

&esp;&esp;他们针锋相对的那些年里，裴云曾无数次这样看他。

让他又恨又恼，恨不得把他直接按下去，按在自己身体的阴影里，把所有蛊惑人的波光的驱散，看透他心底的真实。

&esp;&esp;这时裴云开口了：这些天，我好好琢磨了下咱们吵架的事情。

&esp;&esp;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扼紧了元燿的胸膛。

他手脚发冷，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说：有什么话回去再

&esp;&esp;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儿，在这说就行了。

&esp;&esp;裴云竟然还对他笑了笑，温和中还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

那公事公办的态度，像是裁判官在通知选手落选了。

&esp;&esp;我辗转反侧了很久。

虽然难过，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都对。

&esp;&esp;这一棍子，彻底把元燿打下了无底的深渊。

&esp;&esp;他失神地看着裴云，双眼都有些失焦，空荡的大脑里远远回荡着嗡嗡的声音。

方才打斗的热汗已经干了，可皮肤又重新泛出了一层冷汗，冷热交替、粘腻阴凉。

&esp;&esp;不真切的目光中，裴云还在冲他微笑着。

&esp;&esp;我先自我检讨一下，我的确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也很不喜欢自己做决定，缺乏决断。

你呢，又让人很难拒绝。

我想了很久，其实内心深处对我爸死亡的真相是没那么执着的，他想让我好好活着，我就应该不辜负他的期望。

如果不是你逼我，我也不会跟你走上这条冒险的路。

&esp;&esp;你我之间呢，也差不多。

其实我对你，可能更像是弟弟一样的感情吧。

因为你逼了我一下，我又没有其他心仪的人，加上那时候日夜彷徨缺乏安全感，也就顺势答应了。

&esp;&esp;可说到底，这些都是错的。

&esp;&esp;嘴里泛上了浓浓的铁锈味。

&esp;&esp;元燿反映了良久，才意识到是自己紧咬的牙关，已经出血。

&esp;&esp;裴云看着他，看着他肌肉的每一份抖动、颤抖，眼珠不错，似并不因自己说出的这番绝情话语而有任何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