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对自己会弹琴这件事此前丝毫没铺垫，现在能贸然说出吗？

&esp;&esp;最主要是……就算他现在说出来，顾怀章会信吗？说不定还会当做是他蹩脚的狡辩。

&esp;&esp;这里的每一个人，可都是要比他更了解“他”

啊！

&esp;&esp;他努力想要自辩：“可是、我——”

&esp;&esp;然而顾怀章并不给他争取的机会，不等他说完，就已经偏头看向张妈：“煮茶了么？”

&esp;&esp;张妈赶紧回神，应道：“煮了煮了，一早就煮好了等着你下楼呢，我这就去给你拿！”

&esp;&esp;张妈走了，顾怀章收回视线的瞬间眼角余光捎了下一旁呆立的青年，看见池鸦僵滞地站在原地，原本神采焕发的脸上此时已经灰暗一片，清亮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茫然。

&esp;&esp;顾怀章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无声收回了目光。

&esp;&esp;喜欢花喜欢酒，还抽烟，还跟人打架，他不知道青年除了这些无用的东西之外还会做什么。

既然他跟了老二，那么他这个大伯哥管教一下，也是应该的。

&esp;&esp;顾怀章垂眸看着桌上的石纹，板着脸默默想。

&esp;&esp;……昨晚幸好是自己，若是别的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后果还不知会怎么样。

&esp;&esp;反正昨天晚上的那种事，他不会允许再发生。

&esp;&esp;眼角余光里青年呆呆地站了很长时间，没再试图辩解或祈求。

&esp;&esp;透窗而来的太阳光照在余光中那双修长的小腿上，照得那片皮肤白得像是上釉的白瓷，反着朦胧的光晕。

随后青年默默无声地转身离开，那抹阳光就寂寞地掉落在地面，安静铺开一条灿金的光带。

&esp;&esp;客厅的空气恢复了安静，厨房里依然飘出浓郁的粥香，然而下楼之前徜徉在食物香气和阳光里的那股子活力跟喧闹已经荡然无存。

&esp;&esp;张妈轻手轻脚地走来，给他把茶盘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esp;&esp;顾怀章垂眸，看着茶杯里微微漾开的透金色水纹。

&esp;&esp;——可十年以来，这栋楼里一直都很安静。

&esp;&esp;这才是它正常的、该有的样子。

&esp;&esp;不是么。

&esp;&esp;·

&esp;&esp;顾怀安一直到饭上桌了才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一头短发七歪八竖地支棱着，还穿着睡衣。

&esp;&esp;拖鞋声从楼上一路啪嗒啪嗒响到楼梯，随即倏地一停。

顾怀安抓了抓头发，叫：“大哥。”

&esp;&esp;顾怀章坐在沙发里，从财经报纸上方抬起一双浅色冷感的眸子，淡淡瞥他一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才起来？”

&esp;&esp;顾怀安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讪讪道：“昨晚那帮人太能灌了……”

&esp;&esp;顾怀章没关心他宿醉后难不难受，直接问：“事情谈得怎么样？”

&esp;&esp;顾怀安也习惯了，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习惯性想翘腿，又在他哥的注视中讪讪地放下来，说：“谈得差不多了，等后边——”

&esp;&esp;“差不多是差多少。”

顾怀章把报纸稍稍往下放了些，淡淡看着他。

&esp;&esp;“……”

顾怀安舌头打了个结，“就是，呃，他们只肯再降一个百分点，但感觉那个张总好像有点儿松动，我……我再跟进跟进……”

&esp;&esp;顾怀章没说话。

&esp;&esp;逐渐蔓延的沉默中，顾怀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esp;&esp;……事实上他昨晚白给人灌了一通，什么都没捞着，那一个百分点的降价，还是对方看在他哥身边鼎鼎大名的陈助理的面上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