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先帝在位时，曾赏识他的才干，将他留在京中翰林院。

&esp;&esp;后来范玉针砭时弊，触怒了先帝，被先帝下狱。

&esp;&esp;是当时的东宫，也就是陈翎，不知在先帝面前说了什么，才将人从鬼门关捞了出来，先帝明面上没有再提起过此事，但范玉因为冲撞了先帝，好好的一个探花郎被下放到结城这样的地方做默默无闻的执笔官吏。

&esp;&esp;先帝在，范玉便不可能再出头。

&esp;&esp;都以为东宫救过范玉性命，范玉是东宫的人，等东宫登基，范玉就有出头之日。

&esp;&esp;但东宫登基三年有余，仿佛根本没有想起过范玉此人。

&esp;&esp;范玉继续在结城从执笔官吏，做到稍微官阶高一些的城守……

&esp;&esp;就是这样一个人，谭进上前，捏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esp;&esp;范玉吃痛，但是没有吭声。

&esp;&esp;谭进笑道，“能被天子钦点为探花的，除却学识好，也要相貌好，范大人，怎么不瞧瞧自己眼下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esp;&esp;范玉轻嗤，“人不人鬼不鬼也是人，死了见了先祖，也无愧于心。

比不上人模鬼样，当了乱臣贼子，还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连同着一道羞耻……”

&esp;&esp;谭进脸色都变了。

&esp;&esp;都知晓谭进获封谭王，除却是他自己身上的战功赫赫，还是因为他的祖父，父亲忠肝义胆，多次救江山社稷与万民于危难间，所以积攒到了谭进这里，才获封了异姓王。

&esp;&esp;但谭进谋逆，便等同于谭家谋逆，不仅会被诛九族，祖上的清誉也一并扫地。

&esp;&esp;而范玉口中不仅如此，还明显嘲讽，即便他当了乱臣贼子，祖上也一道羞愧。

&esp;&esp;打蛇打三寸，范玉很知晓怎么触怒旁人。

&esp;&esp;谭进手中捏得更紧，范玉已经痛得有些麻木，脑海中也开始眩晕，渐渐失去意识。

&esp;&esp;谭进道，“你视东宫为伯乐，如今东宫登基做了天子未必拿你当人看，他自己走了，留你在这里当替罪羊，你还感恩戴德，念及他早前救你？那都是做给百官看的，东宫是非分明，礼贤下士，你真以为他会重用你？你已经是枚弃子，扔在结城这里，石沉大海，再起不了波澜了，你替天子守什么大义？”

&esp;&esp;范玉笑，“范玉贱命一条，倒想替天子守大义，可惜没这机会。”

&esp;&esp;谭进眸间黯沉，“我给你这机会，只要你说出天子的下落，日后我坐上龙椅，早朝金殿上，一定有你的位置，范玉，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潭洲驻军攻陷怀城，你有同窗侥幸从怀城逃了回来，逃到了你这里，所以你得到消息，知晓怀城有异，但我的人一直在搜城，所以猜到我并未找到天子。

天子去往楯城的路被我的人守死，你这里有附近最后一处驻军，所以天子很可能会想到赶往结城，然后在结城死守，等待援军……而且，你还想到了，天子若是被围追堵截，一定会扮作流民混在流民队伍中入城，这样最安全，所以你安排了每日让流民分批入城内，分批安置，不生事端，还叮嘱府中的人，若是有人来寻，第一时间带来见你，然后驻军严守，你很聪明范玉……”

&esp;&esp;范玉看他。

&esp;&esp;被他悉数道出，范玉没有再吱声。

&esp;&esp;谭进终于有了棒打落水狗的快感，“但你没想到，屈光同是我的人，以为屈光同来了结城也是为天子之事奔走……”

&esp;&esp;谭进轻哂，“范玉，你还是太年轻，但年轻也是好事，我赏识你的才能，只要你告诉我天子在何处，你日后一样前程似锦。”

&esp;&esp;范玉看了看他，谭进也看他，四目相视，眼中都有锐利。

&esp;&esp;范玉道，“好，我告诉你。”

&esp;&esp;谭进松手。

&esp;&esp;范玉吃力，头缀了下去，慢慢抬起，“天子登基三年，第一年的时候，撤了武中，平键驻军，并入平南和阜阳两处，其余还民，军费开支，让接连干旱了三年的旻塘兴修水利沟渠，养活了旻塘数万的百姓，不用再遭受天灾和等朝廷救济；天子登基第二年，赋税改革，与民修养生息，将修缮行宫和寝陵的银两用在了郁南一带官道的修建上；天子登基第三年，开启南巡，被尔等乱臣贼子围追堵截，若不是撤了武中平键两处驻军，你何至于猖狂至斯！

你不是问天子在何处吗？天子就在旻塘，郁南百姓心里，而你，在遗臭万年的污秽堆里！”

&esp;&esp;谭进“啪”

得一耳光扇去。

&esp;&esp;若不是驻军架着，范玉恐怕要被扇飞，眼下，驻军仔细看了看，“王爷，昏过去了！”

&esp;&esp;正好屈光同入内，谭进看了范玉一眼，沉声道，“拖下去，别让他死了，拗不开嘴，就接着拗。”

&esp;&esp;“是！”

驻军将人拖走，拖走之处一地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