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笑了起来，应该是非常有亲和力的笑容，温声细语地问他：“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多久了？”

&esp;&esp;齐康沉默了几秒钟，他说：“之前集训的时候，队友带我用模拟器玩手机游戏，游戏会推荐联络人好友，就这么联系上了。”

&esp;&esp;“那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esp;&esp;“……”

&esp;&esp;这之后，就是齐康告诉我，丁晓君死了。

&esp;&esp;--

&esp;&esp;我在等待齐康的回答，齐康也没有让我等待太久，他很顺畅地说：“丁龙还没有成年，我想接他回来，让他读国内的高中，参加国内高考，你可以将他安排得远远的，我也不会再和他见面，断联也行。

许皓然，我好歹养了丁龙十多年，我看不了他成了孤儿一个人在国外漂泊，况且国外那么乱，他很可能沾染上不太好的东西，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老路。”

&esp;&esp;我听着他的话语，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双手，身体后仰靠在了宽阔而柔软的椅背上，单手扭开了钢笔的笔帽，又拿着钢笔在纸张上划了几道毫无意义的线条。

&esp;&esp;过了几秒钟，我开口问他;“这是丁龙的意思？”

&esp;&esp;齐康直视着我的双眼，说：“这是我的意思。”

&esp;&esp;“你们商量好了么？我的意思是，丁龙知道你这个方案么？将他从美国带回来，送到远离你的高中，让他自己高考，以后你和他再不相见，甚至断联？”

&esp;&esp;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不带有什么情感，但无论是眼神、细小的动作还是话语的腔调，都很谨慎。

&esp;&esp;齐康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飘移，他攥了攥手心，仿佛突然想起来，我除了是他的枕边人、恋人、爱人、丈夫，还是他的老板、金主、掌控者似的。

&esp;&esp;但他依旧鼓起勇气，对我说：“这样对他比较好，他对我的安排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esp;&esp;“你应该已经知道，是我赠与了丁晓军和丁龙一大笔钱，他们才会选择出国的吧？”

&esp;&esp;即使丁龙不说这件事，但齐康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到？

&esp;&esp;“我知道，许皓然，我不想和你吵架，咱们可以不提这件事。”

&esp;&esp;“你认为我做错了么？你认为我不应该给他们钱么？你是要把丁晓君的死、丁龙成了孤儿这件事归咎到我身上么？”

&esp;&esp;“……我没有这么想过。”

&esp;&esp;“那为什么不可以提呢？我为了帮你摆脱两个吸血鬼，付出了一大笔金钱，你不应该感谢我么？”

&esp;&esp;“许皓然！”

&esp;&esp;“啧——”

我嗤笑出声，“齐康，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在你顺位

&esp;&esp;齐康低下了头，过了一小会儿，他说：“许皓然，你不该这么做。”

&esp;&esp;“不该怎么做？”

&esp;&esp;“你不该用金钱引诱丁晓君和丁龙，你不该毁了两个人的人生，也不该在现在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丁龙走进深渊。”

&esp;&esp;齐康语气平平，却将他的想法说得清楚明白。

&esp;&esp;“你说得不够完整，”

我用指腹勾勒他脸部的轮廓，仿佛我们并没有在争吵，只是在调情，“我不该在去年夏天去我们的秘密基地，不该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心疼你，不该将视线落在你的身上，不该陪你去抓奸，不该威逼利诱丁晓君同你离婚，不该在与你争吵后割舍不下再回到宁县，不该娶你，不该将你带回平城，不该送你读书，不该试图改变你的人生。”

&esp;&esp;我以为，我能平静地说完这段话。

&esp;&esp;我以为，我能一直维持着高高在上、波澜不惊的表象。

&esp;&esp;我以为，我可以从容地逼迫他、伤害他。

&esp;&esp;但话语说到了最后，声音却变得哽咽。

&esp;&esp;齐康抬起了头，愕然地看向我。

他抬起了手，试图抚摸我的脸颊，这次躲避的人，不再是他，而是我。

&esp;&esp;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我与他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越过的屏障。

&esp;&esp;“你明明知道，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什么，但你要站在道德的高点上去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