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不指望他回答。

&esp;&esp;他在这整个过程中，除了起初试图说服她放弃，中途便只是喘息灼灼，不曾多说一个字。

&esp;&esp;但是这一次，张行简冷不丁开了口：“不对。”

&esp;&esp;不对什么？

&esp;&esp;他没有说。

&esp;&esp;他只是忽地抬手，一把掀开了自己已经松散的蒙眼布条。

他半坐着，仰头看着垂目的沈青梧。

他水润乌黑的眼睛，濛濛间，泠泠间，如星子般。

&esp;&esp;沈青梧怔忡一时，不知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他眼睛是不是能够看到了。

&esp;&esp;因他只是抬手，抱住她。

在她浑噩迷惘中，他侧过脸，气息拂在她耳际。

沈青梧身子一僵，目中戾色起，她一把将他推倒。

&esp;&esp;沈青梧陷入自己曾做了无数次的那个梦境中——

&esp;&esp;雷电交映的夜，她持剑步步上前，劈开那电闪雷鸣的天宇，断开重叠翻滚的云层。

她立在山巅，看到夜如霜月如昼，悬于面前，光华盛大。

&esp;&esp;月光如昼，徐徐沉入海底。

&esp;&esp;梧桐树临立山巅，长久地凝望这轮跌落的月光。

&esp;&esp;梧桐树叶摇落，巨大光华笼罩着明月。

月光清洒下，行人过路匆匆，只有她流连回头。

&esp;&esp;这是世间顶好的事。

&esp;&esp;--

&esp;&esp;这像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esp;&esp;多次战伐，总是疲惫。

&esp;&esp;战意疲惫，便有懈怠。

&esp;&esp;枕榻兵法到最后，张行简手脚链条上所绑的布条早已被摘掉。

不过沈青梧坚持没有给他卸掉锁链，虽然她知道以他如今身体的状态逃不远，可她不想给他任何机会。

&esp;&esp;再次睡醒，尚未睁眼，沈青梧便感觉到身畔多余一人的呼吸。

&esp;&esp;她蓦地翻身跃起，正要袭击那无声靠近的气息，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张行简的面孔，清黑的眼睛。

&esp;&esp;他正坐于床畔，俯身观察她。

长发散于肩，白袍松垮，他手中抓着一块热气滚滚的巾帕，似乎要给她擦脸。

&esp;&esp;他便撞上她笔直的警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