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也不见得多喜欢唐先生。”

&esp;&esp;阿嫣笑起来：“一个女人想得到一个男人，未必是因为爱他。”

&esp;&esp;乐声悠扬，台上唱歌的女人嗓音略低哑，却别有一番风味，几句歌词唱出来，唱尽这乱世之外的繁华和安逸。

&esp;&esp;阿嫣忽然道：“沈先生。”

&esp;&esp;沈景年低头，凝视她。

&esp;&esp;“台上唱歌的女人，是不是百乐门最红的歌女？”

&esp;&esp;“是。”

&esp;&esp;阿嫣扬起唇角，看着他说：“我唱的更好。”

见他沉默不语，又接着往下说：“而且……你看这大厅里，她在上面唱，十双眼睛，只有两双在她身上。

换作我，同样的打扮同样的场合，十个男人，九个眼里只有我。”

&esp;&esp;这番大胆的言论，换个人听见，只怕不是像唐子明那样呆上半天，就是大呼荒谬。

&esp;&esp;可沈景年只问：“还有剩下一个男人？”

&esp;&esp;阿嫣声音含笑，坦然道：“不是问心有愧的良家夫男，不敢看我，就是心有余力不足的病秧子……”

她的手，顺着男人的肩膀往下，放在他微微握起的手指上，从他手心取出那沾上血的袖子，看了一眼，平静道：“……都咳血了，怕是病的厉害。”

&esp;&esp;沈景年的语气不变，笑意仍然温和，声音却低沉了些：“张小姐，观察力敏锐是好事情，可有时候，总得学会看破不说破，才能长命。”

&esp;&esp;他有意藏起病重的消息，不让别人知道。

&esp;&esp;阿嫣对他看似夸奖，实则威胁的话，不甚在意，手指碰到他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怔了怔，笑意加深，戏谑道：“沈先生，你不想英年早逝，求神拜佛不管用了，不如求妖魔鬼怪试试？”

&esp;&esp;说完，放开他，退开几步：“半支舞的时间到了。

沈先生，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后会有期。”

&esp;&esp;

&esp;&esp;阿嫣回到家，不小心吵醒门口的鹦鹉，又听了一阵子的‘漂亮’，‘美丽’，才心满意足地上楼。

&esp;&esp;还没打开房门，另一扇门开了。

&esp;&esp;唐子睿一只脚缠着绷带，单脚跳着开门出来，盯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嫂嫂看了一会，沉闷道：“你出去跳舞了，这么晚才回来。”

&esp;&esp;阿嫣说：“你管你睡。”

&esp;&esp;唐子睿抿了抿唇，又说：“过两天，能下地了，我会回唐家。”

&esp;&esp;阿嫣微微一笑：“想通了？那就好。”

&esp;&esp;唐子睿飞快地添上一句：“早上回去，跟大哥说清楚，晚上就回来，你别叫何妈太早锁门。”

&esp;&esp;阿嫣又笑了一声，摇头道：“经过今天晚上，你大哥才不会让你跟着我——”

话还没说完，心想他走了正好，何必对他多说，话锋一转：“好，随便你。”

&esp;&esp;唐子睿靠在墙边，手撑着门框，不动，也不说话。

&esp;&esp;阿嫣说：“我进去了，晚安。”

&esp;&esp;唐子睿对着她的背影，疾声道：“过了年，我就十三了。

其实不用很久，只要再过几年……”

尾音淡了下去，他垂下头，喃喃重复了遍：“……再过几年。”

&esp;&esp;阿嫣对他的话不是很感兴趣，对那个‘再过几年’，却起了兴致，也跟着他展望不久后的将来：“再过几年，我名满上海滩，印着我脸的海报宣传单到处都是，每年的选美大赛，我都是冠军……想想就高兴。”

&esp;&esp;她抱着手，看了眼沉默又执拗的男孩，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他发烫的额头：“至于你。

小少爷，你现在年纪小，除了我，没见过几个年轻女人，所以才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