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为缓解漫长静谧酝酿的旖旎，阮时意敛定心神，悄声发问：“三郎，你先前提及的‘冰莲’，与咱俩的际遇……有何关系？”

&esp;&esp;徐赫动作一僵，示意她搁笔。

&esp;&esp;眼看她从怀中解脱后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他眸色暗沉了三分。

&esp;&esp;“去年……不，是当年，我为观赏冰火瀑布，赶赴北冽国与雁族交界的雪山。

当日光以某个特殊角度照射悬崖上的条状坚冰，冰火相连，尤为壮丽，是一年中仅有两天能看到的奇观。

&esp;&esp;“等待过程中，我巧遇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

那人喉咙被长针刺穿，已说不出话。

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遗憾他没熬过当日。

循他死前所指方向，我在巨石后寻获两朵冰莲。

&esp;&esp;“一朵已凋零，边上还滚落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盛放那朵冰莲，比巴掌略大，层叠花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我一心想着带回京城赠送予你，供你作画之用，奈何这花刚离开冰雪就一副蔫坏的样子，教人束手无策。

&esp;&esp;“因担心错过你生

&esp;&esp;一句隐含笑意的问话，如柔指拨起阮时意的心弦，掀起心间阵阵回响。

&esp;&esp;这问题，她没法回答。

&esp;&esp;如果说，徐赫“离世”

的头几年，她在抄家时用尽一切手段保住光彩夺目的珠子，是为念旧情或爱珍物；那情意淡去后，她缘何未丢弃褪色珠子、一直置于枕边小木匣、乃至生命中最后时刻，还选择含在嘴里？

&esp;&esp;单单是为闲来调侃“亡夫”

上当受骗的经历吗？

&esp;&esp;莫非……早在深情厚爱消磨殆尽前，她已立心用他的遗赠，陪自己尘归黄土？

&esp;&esp;若徐赫当真死于三十五年前，她或许真能达“无爱无恨”

的境地。

&esp;&esp;可当他一如往昔的英俊挺拔，活生生回到她身边，并源源不断传达温柔慕恋……她真能无动于衷，继续过她的寡居生活？

&esp;&esp;怔立片刻，猝然与徐赫期许眼神隔空碰撞，她的眼光似瞬间拥有弹性般自动跳开。

&esp;&esp;随后，她迟钝地发现，双手不知何时已被他握牢。

&esp;&esp;欸……漫漫长夜，孤男寡女共处，这气氛、距离、动作，连带她回避的情态，都显得无比暧昧。

&esp;&esp;她不留痕迹地将手抽离，如失忆般忘却他所提疑问，再度执笔，对着晴岚图第五段认真临摹。

&esp;&esp;徐赫失望之情渐浓，浓到极致，凝成固体，又轰然碎裂。

&esp;&esp;他倚案而立，一点点展开两幅旧作，唇边扬起苦笑。

&esp;&esp;阮时意渐入佳境，专注临摹，如臻忘我之地，忘却今夕何夕，身在何方。

&esp;&esp;直至天际露出鱼肚白，案头多了一杯暖茶，那人温声道：“你已获窍门，不急在一时……好好歇息吧！”

&esp;&esp;阮时意低低应声。

&esp;&esp;徐赫又道：“那……我回去了，揭裱后来寻你。”

&esp;&esp;得她一声应允，他抱着两卷画，利落翻出窗外，消失在晨雾中。

&esp;&esp;阮时意长舒一口气。

&esp;&esp;他一反常态，未纠结原先的问题，更没触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