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是仙侣？”

言梳再次确认。

&esp;&esp;宋阙张了张嘴，回答不出。

&esp;&esp;言梳松了口气：“既然只是凡间夫妻，不是仙侣，那就好办了。”

&esp;&esp;宋阙怔怔地望向她，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他见言梳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剜心。

&esp;&esp;她道：“凡间夫妻若是相处不愉快，也有和离一说，宋阙上仙，若你坚持认下你我的夫妻关系，那我也只能请求你，和离吧。”

&esp;&esp;宋阙的呼吸都停了，他像是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般，双眼眨也不眨地想要从言梳的脸上看出玩笑，但她又怎会与他玩笑，她已经不是过去的言梳了。

&esp;&esp;这一瞬，他的脑子里什么也装不下，心有苦痛，满是那一句‘和离’。

&esp;&esp;宋阙的声音沙哑道：“我们……我们不是凡人，不能承认凡人那一套礼俗。”

&esp;&esp;他曾这样说过的，在言梳以为要敬拜师茶时，他曾这样安慰过言梳，师徒之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今的夫妻关系，也是宋阙明知言梳失忆，骗来的。

&esp;&esp;“既然不是凡人，不承认凡人那一套礼俗，那么我们的夫妻关系理应也不存在。”

言梳揪住他的话，说完这句，心都沉下去了。

&esp;&esp;她看见宋阙的眼眶红了，他站在燕京繁华街市的巷口，脸色煞白，与周围格格不入，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立无援，犹如魂魄被抽离般，自欺欺人地摇头，不肯答应：“我不，不离！”

&esp;&esp;言梳觉得自己像个恶人，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轻易刺痛对方，她不愿如此，只是内心的难安让她不能心软：“我都忘了，你又何必……”

&esp;&esp;“我没忘的。”

宋阙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颤抖，像是又一次经历回忆起一切的痛苦：“我……我都记得。”

&esp;&esp;即便曾经被心锁所困，将他对言梳所有心动的瞬间都牢牢封印，他也在山海的每一天里试图挣脱。

&esp;&esp;“你说过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你说过想要和我成为仙侣，你说过你喜欢我，这些我通通记得。”

宋阙深吸一口气，双肩僵硬：“刚才的和离，我当你没说过。”

&esp;&esp;言梳轻轻叹气：“我说过了。”

&esp;&esp;“不算。”

宋阙摇头：“我不答应，就不算。”

&esp;&esp;“你……”

言梳竟拿他这话没有办法，若是硬碰硬，她自然打不过已脱离山海桎梏的上仙，世间虽大，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宋阙就东奔西走，四处躲藏，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能躲得过对方。

&esp;&esp;这就像个死局，只要宋阙不肯，她就甩不开他。

&esp;&esp;最终言梳只能装作什么都没说过，轻轻道了句随你，但事实上，话已经说出口了，她知道，宋阙也知道。

&esp;&esp;言梳回到客栈之后，想要给梁妄写一封信，让他调查与镜灵相关的事，如若镜灵的寿命可收，她至少能多出几百上千年可活，弃之可惜。

&esp;&esp;言梳已经找来了纸墨，提笔只言片语将话说完，最后还是把信烧了。

&esp;&esp;梁妄不是她的下人，没必要为她的事东奔西走，能让引魂鸟带一句提醒已算仁至义尽。

&esp;&esp;既然已到燕京，她就自己碰碰运气看能否调查清楚，如真查不出也罢，她换个清闲的地方寻一处盖书斋，凡人的寿命虽不长，可不论几年还是几十年，有好过无。

&esp;&esp;言梳托腮望着烛灯犯困，手腕上的两枚棋子发着幽光，红绳一松，黑白童子立在了言梳的身旁。

&esp;&esp;墨冲老老实实地站直了，月英活泼得很，爬到了桌旁跪在圆凳上，晃着身子伸手戳了戳烛灯外纱罩上的蜻蜓笑弯了眼。

&esp;&esp;她道：“那个仙人，喜欢书仙。”

&esp;&esp;墨冲闻言，瞪她一眼，唤了声月英，让她莫要多言。

&esp;&esp;言梳的目光从灯罩上收回，落在了月英的身上，她望向不过五、六岁的小童，失声一笑：“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

&esp;&esp;“我已活了上千年，如何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