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胡善围开门，“父亲。”

&esp;&esp;胡荣伸出右手，“早上给你的五两银子一吊钱花完了没有？有剩下的话给我一点，我和朋友出去喝两杯。”

&esp;&esp;热茶瞬间冻成冰川。

&esp;&esp;不是记得她生日，只是来要钱的。

胡善围眼眸的光亮熄灭了，她将剩下三两银子全都还给父亲。

&esp;&esp;回到被窝，被窝是暖的，心是凉的。

&esp;&esp;下半夜胡善围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陈氏产子，她从不要钱的抄书匠，变成不要钱的保姆，整天蹲在井口洗尿布，洗到冻疮破裂，露出森森白骨！

&esp;&esp;又梦她净身出户，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成了乞丐，冻死在街头，被人用一张破席卷着尸身，扔到了乱葬岗。

&esp;&esp;又梦到她被人牙子拐卖到了烟花之地，被迫倚门卖笑，不堪受辱，投了秦淮河，河水冰冷，她不知是冻死的，还是淹死……

&esp;&esp;次日醒来时，胡善围浑身都是冷汗，心想进宫当女官是她唯一一条活路了，一定要考中啊！

&esp;&esp;她这小半生，爱情辜负了她，亲情也辜负了她，唯有学到的知识对她不离不弃，她能指望的，也有毕生所学了。

&esp;&esp;喜报传来那日，胡善围像平常那样，在藏书楼抄书。

&esp;&esp;等待结果的十天，她心若满城风絮，飘来飘去，唯有握着笔杆时，心绪才能安定下来。

&esp;&esp;铜锣声在成贤街响起，手拿皇榜的天使在两个小火者的搀扶下走出代步的轿子，后面还有两排戴着大帽的锦衣卫。

&esp;&esp;天使问：“这就是胡善围的家？”

&esp;&esp;后面锦衣卫打开花名册上登记的住址，“没错，公公，胡善围，住在成贤街胡家书坊，户贴的户主是胡荣。”

&esp;&esp;柜台后的胡荣慌忙跑来，“是，胡善围是我女儿，她犯了什么事？她小不懂事，有什么事公公您找我就行。”

&esp;&esp;天使说道：“把你家户贴拿出来给咱家看看。”

&esp;&esp;胡荣点头哈腰，早已没有书香门逃学

&esp;&esp;奶子府。

&esp;&esp;四十四个女官，每十人一组，搜身检查，胡善围因鞋子的风波站在最后，是最后四个人。

&esp;&esp;巧了，那个对她的冻疮刨根问底的广州人陈二妹也被选中。

&esp;&esp;先搜随身携带的包袱，胡善围净身出户，身无长物，只有一个贴身荷包，荷包里放着一枚铁军牌和一瓶冻疮膏。

&esp;&esp;搜检的女官问：“就这些？”

&esp;&esp;胡善围：“是，就这两个物件。”

&esp;&esp;这姑娘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寒碜的新女官了，连像样的行李都没有。

&esp;&esp;女官打开白瓷药瓶，闻了闻，“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