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埃斯特雷尔最后一次见到艾比盖尔是在1998年。

&esp;&esp;年轻的姑娘穿着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的衣服站在他的酒吧里，单薄得像是一个鬼魂。

四月的夜晚阴沉沉的，她眼底积着的浓重乌青更不比这夜色好上多少。

&esp;&esp;“艾比盖尔！”

他吃惊地叫起来。

“艾比盖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以为你——”

&esp;&esp;“我不会待太久，埃斯特雷尔。”

她轻声说。

“我是来告别的。”

&esp;&esp;告别。

这个词刺进他的大脑里，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着转了一圈，自然没有什么效果。

&esp;&esp;“告别？”

他磕磕巴巴地嘀咕起来。

“告别？出什么事了艾比盖尔？”

&esp;&esp;艾比盖尔笑了笑，看上去更像是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她走过那间酒吧，平静地在一张吧台凳上坐了下来，像是每一次来这家酒吧里喝酒时候那样轻松。

&esp;&esp;“一直在出事，埃斯特雷尔。”

她说。

“一直在出事，我很高兴你没发现伦敦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就算房子着火了你也会在火苗烧到自己衣服上的那一刻才发现，对不对？”

&esp;&esp;他想反驳，却被艾比盖尔竖起一根手指的动作憋了回去。

&esp;&esp;“得了，我是来告别的，我不想像小时候那样和你吵架。”

&esp;&esp;小时候这个词她说得很快，像是唇齿一碰就掠过了那般轻而易举。

&esp;&esp;小时候。

埃斯特雷尔这么重复着，偏头看了一眼酒柜。

在那只鹰的边上还放着那张涂鸦，蹩脚地签着艾比盖尔的姓名缩写。

他无声地笑起来——没人和艾比盖尔争吵，他从来不和她吵架，任何形式上的争吵都以艾比盖尔喊他闭嘴作为终结，这次也不例外。

&esp;&esp;“你要到哪儿去？”

&esp;&esp;“我不到哪儿去。”

&esp;&esp;他皱起了眉头，艾比盖尔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esp;&esp;“你总得到哪儿去吧，艾比盖尔，不然这怎么算得上是一次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