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辞柔没忍住，“噗嗤”

一声：“我记得年前他还和我们抱怨，说这辈子再也不写檄文了，按现下的路数写下去，早晚写到他看见笔墨就想吐。”

&esp;&esp;想想崔慕栾当年进殿的高傲样子，这话听着是好笑，李时和也笑了一下，继续看下去。

&esp;&esp;他看折子时不爱说话，沈辞柔有点无聊，又怕吵着他，就坐在边上，单手托着下颌，认真地盯着他。

&esp;&esp;留下的几个折子都好批，李时和依次写完，放下笔，扭头正好撞进女孩的眼睛里。

清澈透亮，暖黄的灯光在她眼底跳跃，她的眼睛里藏着万千星辰，还倒映出他的样子。

&esp;&esp;李时和心头一颤：“……怎么了？”

&esp;&esp;“没什么呀，看看你，你好看。”

沈辞柔笑眯眯的，“看完了？”

&esp;&esp;“嗯。”

&esp;&esp;沈辞柔懒得立即起来，在桌上看了看：“对了，我刚才就想问，这折子怎么分了两叠？这样稳吗？但好像多少不匀呢。”

&esp;&esp;“是我先前粗略翻过的，少些的那叠是没什么意思，可回可不回。”

李时和看了一眼，“这会儿有事，就不回了。”

&esp;&esp;“可回可不回……”

沈辞柔没听过这个说法，有点心痒，“是不重要的意思吗？我能不能看看？”

&esp;&esp;没想到沈辞柔会这么说，李时和有点诧异。

但他并不介意沈辞柔看这个，别说是那叠基本上全是废话的，就算是手头仔细批过的，他也不介意让沈辞柔看看。

&esp;&esp;知道些政事也不是坏事，他点点头：“随便拿吧。”

&esp;&esp;“那我拿啦。”

沈辞柔抽了最上边的一本，“事先说好，我当时只学了读书写字，没学过这个，要是看不懂，也不许笑话我。”

&esp;&esp;李时和笑笑：“真有看不懂的，我讲给你听。”

&esp;&esp;沈辞柔打开折子，略过开头的客套话，刚看到中间，脸上的笑就凝住了。

&esp;&esp;这折子文采不错，但写得浅显，无非是劝李时和趁早封妃，也好早些立储。

折子上倒没明写，但末尾几句，想把自己族中娘子推进后宫的意思昭然若揭，简直是糊在沈辞柔脸上。

&esp;&esp;沈辞柔当即就有点不开心：“无忧，这个折子我应该看懂了，是劝你封妃的。”

&esp;&esp;李时和扫了一眼，大致有数：“所以是可回可不回，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esp;&esp;他想了想，拿了蘸朱砂的笔给她：“你想批点什么，就写上去。”

&esp;&esp;沈辞柔一愣，都不敢接笔：“……我？这不好吧，我怕他们说……”

&esp;&esp;“不会。”

李时和把笔放进沈辞柔手里，“什么都可。”

&esp;&esp;沈辞柔还是觉得不行：“不了吧。

我只是觉得这人讨厌，但我不能在折子上骂他。

再说，我若是批了这个，肯定有言官要因此弹劾我，说不定还要说你不好。”

&esp;&esp;这话说得体贴，李时和没忍住，伸手揽过沈辞柔，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然后拢在她右手上，隔着她的手执笔。

&esp;&esp;沈辞柔一怔，后背贴上来的热度清晰得她不自觉地脸红，发梢扫过颈侧时整个人都轻轻颤栗。

然后她的手就动了，由李时和带着，一笔一画地写字。

&esp;&esp;折子上字迹朱红，笔迹清晰流畅，风骨自成，就一个字。

&esp;&esp;——“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