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狂风中去甲板上降船帆是桩极险的事情，此刻船身早已不能维持水平，剧烈的抖动，稍微不留神，或者运道差些，极有可能坠入河水中，为此大家都赤。

裸身体，就算不慎坠入河中，也不至于冬衣吸水，身子笨重直接沉入河底。

&esp;&esp;他提了剑，转身又跟随船员们去了甲板。

&esp;&esp;从他的背后望去，可见后腰上蜿蜒绵亘一条粉色的伤疤，格外刺目，少年腰线窄而利落，肌肉线条十分流畅，这伤疤便显出些突兀来。

&esp;&esp;陆垣蛰搓了搓被风吹僵的肌肤，脚步匆匆地往前奔去。

&esp;&esp;众人喊起号子，站在浪花飞舞，狂风呼号的甲板上，握着数指粗的麻绳，倾尽全力将那涨满的白帆降下。

&esp;&esp;河水漫了过来，濡湿了足上的厚靴。

头顶上的桅杆持续不断的发出呻。

吟，看上去已经不堪重负。

&esp;&esp;前方的路仍旧漆黑一片，南桑河水疯了一般打着旋，白色的泡沫夹杂着上游淌下的树叶，争先恐后的冲上来。

&esp;&esp;陆垣蛰紧紧握住连接船帆的缰绳，粗糙的绳体摩擦着掌心，留下一道道血檩。

&esp;&esp;滴滴点点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体上，已经分不清楚是河水或是雨滴。

&esp;&esp;降下的白帆在甲板上被狂风卷着四下摆动，失去动力的船只在河中央漂浮，船老大抹一把汗水，双手合十，祈求着上天能让他们驶出暗流。

&esp;&esp;河水与天空黑成了一片，船队如同迷失在黑雾中的旅人，不知前路，无法回头。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天光刺破了黑云，照亮可众人疲惫不堪的脸庞。

&esp;&esp;“天亮了！”

&esp;&esp;大家欢呼雀跃，陆垣蛰循声抬头，看见可了天边那抹朝阳。

&esp;&esp;布满血丝的眸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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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众人身上的衣袍多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又滑又冷，陆垣蛰还赤。

裸着上身，却不觉得寒冷，只感到一股热气从内至外，不断的发散着。

&esp;&esp;眼见船已经驶出了漩涡，他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手臂酸痛，掌心的伤口沁了水，一阵刺痛。

&esp;&esp;船老大从船舱里取了一壶酒给他，近侍又拿来了他的衣袍，陆垣蛰喘着粗气，只先拣了那块黑毯裹身，接着拾起地上那兽皮做的酒袋，用牙齿咬住酒塞，一用力，木塞被拔。

出来，一股烈酒的清香飘散出来。

&esp;&esp;南桑河的温度比大燕低上许多，又格外潮湿，刚才人高度紧张时尚不觉得寒冷，一旦静下来，诸多船员们已经瑟瑟发抖。

&esp;&esp;若是在平时，船老大会去找大夫开几副驱寒的草药来，熬上浓浓的一碗让诸人饮下，才能祛除寒气不落下病根，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只好用烈酒来替代。

&esp;&esp;陆垣蛰一口一口饮着烈酒，一股火热从喉头一直烧到胃袋，他仰头看了看，见苍穹渐渐的染上了一抹灰白。

&esp;&esp;迎面而望，可以隐约见到对岸的草原，夜里汹涌泛滥的桑河水转变了性子一般，变得温柔静谧。

&esp;&esp;他站起来，一件件穿好了湿漉漉的衣物，冰凉的麻布料贴住他滚烫的胸膛，刚好浇熄了那股燥热。

&esp;&esp;船帆再次扬起，不足百米之远处，就是胡人的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