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凡方云笙和傅芝中一人发?难，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间阅卷室，分明过堂风吹着冰盆，气息凉爽，仍有不少人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esp;&esp;转眼到了下午，各县的秀才名单已经决出，剩下的就?是最?终排名和廪生之选。

&esp;&esp;为杜绝舞弊、代写，需要将前面县试、府试和本次院试三次考试的试卷核对字迹，此时考生信息已然分明。

&esp;&esp;就?在一片纸张翻动的刷刷声中，傅芝率先?发?难。

&esp;&esp;他捡起一张考卷，“此人文采平平，不过尔尔，怎可?点为案首？”

&esp;&esp;众县令顿觉眼前一黑，来了！

&esp;&esp;也不知是哪位难兄难弟。

&esp;&esp;方云笙不动声色看?了眼，“康县县令何在？”

&esp;&esp;县令坐席间迅速悉悉索索，然后十?二位青衣补子齐刷刷看?向被选中的。

&esp;&esp;自此，康县本次全部?二十?一位秀才和廪生名单便盖棺定论。

&esp;&esp;见?傅芝没再说什么，老县令犹如劫后逢生，慌忙告罪坐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都湿透了。

&esp;&esp;他哆哆嗦嗦掏出帕子抹汗，暗道侥幸。

&esp;&esp;还好，还好……

&esp;&esp;这次出手像是放了某种信号，接下来，傅芝和方云笙各自施展，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分明没有过激言辞，但众人却都觉得似有无形刀剑穿梭，一度呼吸困难。

&esp;&esp;转眼金乌西坠，仆从躬身?垂头进来掌灯，又有人上了荤素点心和凉水浸过的清爽果品，傅芝和方云笙各守一方，短暂休战。

&esp;&esp;美食在前，但所有人都味同嚼蜡，坐立难安。

皆因至今为止方云笙与傅芝都相对收敛，分明留有余地，说不得要把最?终一战留在后面。

&esp;&esp;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应杯盘碗碟俱都撤去，无声号角再次吹响。

&esp;&esp;傅芝从剩下的卷子上面抽了一张，略一打?量，眉头微蹙，“才十?一岁，家国?大事非同儿戏，一个乳臭未干的秀才之子能懂些什么？”

&esp;&esp;一直悬着心的周县令瞬间心神紧绷，捏着茶盏的指关节都泛了白。

&esp;&esp;来了！

&esp;&esp;此次应考考生之中，唯有自己辖下的秦放鹤是十?一岁！

&esp;&esp;当?了一天?出气包的在座县令们听了这话，麻木中都带了点不快。

&esp;&esp;历来科举以贤取士，素来只看?才学，不问年纪，你若嫌弃他文章诗词做得不好也就?罢了，却偏挑这个理儿，不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又是什么？

&esp;&esp;况且您也折腾了一日了，不过一个秀才案首，又不是状元，给了也就?给了，迅速收工放我们回家不好么？

&esp;&esp;方云笙此刻却不似之前那般好说话。

&esp;&esp;一来秦放鹤的文章他印象极佳，尤其最?后一场，直叫他眼前一亮；二来针锋相对一日，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不欲使傅芝得意到最?后，当?下冷笑道：“此言差矣，古有甘罗十?二为相，又有霍嫖姚弱冠之龄封侯，名垂千古，此等千里良驹，岂能以常理论之？”

&esp;&esp;傅芝八风不动，先?不理他，却转头问：“章县县令何在？”

&esp;&esp;终究躲不过去，周县令咬牙出列，低头行礼，“下官在。”

&esp;&esp;傅芝踱步过去，在他身?侧站立，垂着眼睛轻飘飘问道：“你觉得呢？”

&esp;&esp;周县令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紧了紧，陪笑道：“此考生下官也曾见?过，年幼孤苦，家贫无依，但一心向学，又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