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路四劈手把画夺过，打开看了看，确认确实是画了自己的那幅画后，就把画胡乱一卷塞进怀里，也不问价，往昌蒲的摊子上丢了一小块碎银就匆匆离开了。

&esp;&esp;丁芹遥遥瞧见那幅画，瞳孔略缩了一下。

&esp;&esp;周围有好事的人去问昌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昌蒲只说那就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

见问不出来什么，围观的人也就慢慢散了。

&esp;&esp;丁芹和白鸿走过去，她们的脚步声都很轻，但两人在距离画摊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的时候，昌蒲的耳朵一动，就转过脸来，两只无神的暗灰色眼睛正对着两人。

&esp;&esp;我想画一幅画。

丁芹在画摊前坐下。

&esp;&esp;昌蒲应下问道：客人想画什么？

&esp;&esp;就画我。

丁芹说道。

&esp;&esp;那还要请客人帮忙，描述一下你的模样。

昌蒲说道。

&esp;&esp;要我自己描述，还是要别人描述？丁芹问道。

&esp;&esp;都可以，但要是两位都能描述一下，就更好了。

&esp;&esp;昌蒲说道。

&esp;&esp;好。

丁芹应下。

&esp;&esp;她和白鸿都各自讲了一遍，只是如实描述，并没有刻意为难，但在两人的描述中，丁芹的模样还是难免略微有点不同。

&esp;&esp;面如满月颊似髫年白鸿说道。

&esp;&esp;我快及笄了！

丁芹抗议道。

&esp;&esp;你还没长大呢。

白鸿无情镇压，跟她的年岁比起来，丁芹还只能算是个娃娃呢。

&esp;&esp;白鸿继续形容：反正她就长得小，圆脸大眼睛

&esp;&esp;等两人都形容完毕之后，昌蒲才开始下笔，她一手按着纸另一手握着笔，勾出的线条流畅柔软，几笔就勾勒出了丁芹的脸型与头发，耳朵、嘴巴、鼻子、眉毛，很快都勾了出来，唯有在画眼睛时慢了下来。

&esp;&esp;而在已经画出来的画面上来看，这的确与丁芹的模样几无差别。

&esp;&esp;她画得这样好却又这样快，简直比没有目盲的人画得还要快一些。

但也不是说不通，昌蒲双目皆盲，看不见画面，所以也不必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落笔、如何布局画面。

她所有的画面、落笔方位、轻重等等都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所以她不必迟疑，只要手照着心中所想落下就可以了。

&esp;&esp;昌蒲花了一点时间才勾勒出丁芹的眼型，这速度并不慢，只是比起她画其他部分时要慢上一些。

可是等到该画目中眼瞳的时候，昌蒲却迟迟不能落笔。

&esp;&esp;她的笔尖就悬在那篇空白的上方，却怎么都落不下去，直到笔尖的墨都快干了，来回又添了两回墨，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但还是未能点下去。

&esp;&esp;一旁的小贩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抻着脑袋往这边看，问道：你是不是忘了画到哪个位置了啊？要不我帮你指一下位置？

&esp;&esp;昌蒲搁下笔，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画不了。

&esp;&esp;她并不是忘了画面的位置，她只是画不出那双眼睛。

&esp;&esp;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想不明白的事情，眼型都画好了，只要在中间差不离的位置点上两个墨点儿不就有眼珠子了吗？这连小孩子都可以做到，又有什么画不出的呢？

&esp;&esp;丁芹却没有追问，她只是点了点头，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esp;&esp;昌蒲摇头道：我并没有完成这幅画，又怎么能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