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若冰忍着眼泪，低声说道：“本来真的伤心了，又觉得想多了。”

&esp;&esp;“什么。”

&esp;&esp;漫天飘雪，夜色在灯光的浸染下格外落寞孤寂。

她眼眶微红，似乎将所有爱意托付给他，才敢同他这样讲话。

&esp;&esp;“熊燃，你怎么能不接我电话呢……”

&esp;&esp;“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他看见手机屏幕里炽亮而闪烁的点，猛吸一口气，“等我，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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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林若冰有很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esp;&esp;从小到大，犯病次数寥寥。

在她印象中，确切地感觉到自己不正常时，只有三，四次。

第一次，十四岁那年中考，第二次，和施懋莲坐在一辆车里，第三次，是在林大余死后，第四次，就是现在。

&esp;&esp;林若冰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忽远忽近，她茫然无措地注视正前方，嘴唇微动了下。

&esp;&esp;那声音来自于林大余，是她的父亲。

&esp;&esp;城际高速，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开得越来越快。

&esp;&esp;雪越下越大了。

&esp;&esp;窗外雾色茫然，暖风吹拂着挡风玻璃，她腾出一只手来在左手边车窗上擦了几下，雾气遮挡了她的视线。

&esp;&esp;她心底发慌，焦躁不安，那个声音却变近了。

&esp;&esp;——你回去吧，要下雪了，别再开车了，太危险，爸不放心。

&esp;&esp;——你小时候活泼得很，在人多的地方跳舞唱歌，特别可爱，怎么越长大越不爱说话了呢。

&esp;&esp;——你学上多了，是有出息，可我瞧着你怎么比以前爱钻牛角尖，想不开了呢。

&esp;&esp;——你不认他们，你以后可怎么办，你连婚都没有结，我怎么放心去死。

&esp;&esp;暴雪将至，高速路出入口等待着很多辆车，开过出口后，车辆接近于无。

&esp;&esp;天空染上暗色，大雪骤然漫天纷飞，林若冰将车停到高速路出口不远处的路边，低垂着头，将手机关机。

&esp;&esp;陌生号码响了一路，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位是非不明的记者。

&esp;&esp;下车的时候，一股狂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裹紧外套，望了眼远处的山岭，决心走下去。

&esp;&esp;林大余葬在距离静南很远的墓地，当时她负债累累，无法拿出更多的钱来给父亲买墓地，只能通过打听得知在静南市外的便宜墓地，最后将林大余安葬至此。

&esp;&esp;今天的雪比她想象中大多了，她没有帽子，头发几乎被浸湿，双手裹在大衣里不知疲惫地向前走，踩上去的地方如同地毯一般。

&esp;&esp;路灯炽亮，路上却没什么车。

&esp;&esp;某一瞬间，林若冰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但是这声音和之前不同，认真而有力度。

&esp;&esp;林若冰在认出这道声音时，从兜里摸出早已被她关掉的手机。

&esp;&esp;她冻得难受，手指冰冷，动作僵硬地打开手机，十几秒后，接到熊燃的电话。

&esp;&esp;她说，我害怕。

&esp;&esp;如同小时躺在破旧房屋里，屋外头风雨交加。

林大余躺在房间另一头的竹席床上，一道布帘隔开父女二人。

&esp;&esp;雷声一响，她猛然惊醒，哭着喊着说我害怕。

&esp;&esp;林大余佝偻着身子，拿着板凳坐在她床头边，一手撑着头，一手牵着她的手，嘟嘟囔囔着，快睡吧，我不走。

&esp;&esp;如今，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你等我，我很快到。

&esp;&esp;林若冰不敢停下，她变得很冷，冷到极点，她眼前发黑，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走不到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