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娘显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esp;&esp;所以在他的沉默中，她又深深叹了口气和他说道：“我以前劝你对蕴娘好一些，想着她一个人嫁到咱们家里难免不自在，也想着将心比心，你们有一天总能过上好日子的。

可如今看来，这世上有些东西实在是强求不来，冲儿，你还记得你姑母吗？”

&esp;&esp;徐冲当然记得。

&esp;&esp;他就那么一个姑母，岂会不记得？

&esp;&esp;只可惜姑母死的时候，他还太年轻，多年过去，音容笑貌竟也有些记不大全了。

&esp;&esp;但他心里清楚母亲突然提及姑母的原因。

&esp;&esp;当年姑母就是没嫁给所爱之人。

&esp;&esp;祖父祖母觉得那个男人没法承担起照顾姑母的责任，不仅棒打鸳鸯还迫使姑母迅速嫁给了别人，之后姑母郁郁寡欢，成亲没两年就死了，祖父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也大病了一场，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esp;&esp;“冲儿，难道你也想眼睁睁看着蕴娘死在你的面前吗？”

&esp;&esp;徐冲霎时白了脸。

&esp;&esp;他当然不想！

他也做不到，无论姜道蕴怎么对他，他始终没法真的硬下心这样对她。

&esp;&esp;那几天知道姜道蕴生病他亦不好受，每天夜里等姜道蕴睡着之后，他都会偷偷跑去看她，他看到她因为生病而瘦削的脸。

&esp;&esp;她本来就瘦。

&esp;&esp;那时更是瘦得快见骨头了。

&esp;&esp;死气沉沉，仿佛下一刻就会一病呜呼，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每日提心吊胆着，生怕他真的会因此对她的心上人动手，就连睡着也不安生。

&esp;&esp;好几个夜，在徐冲守着她睡觉的事后都能听到她在她的噩梦中喊道：

&esp;&esp;“清哥，快跑！”

&esp;&esp;“徐冲，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别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别伤害他。”

&esp;&esp;月光照进漆黑的屋中，徐冲能清晰看到姜道蕴脸上掉下的滚烫眼泪。

&esp;&esp;他那时站在床边，只觉得又好笑又离谱，他生平云葭称呼她袁夫人

&esp;&esp;就在徐冲陷入回忆的时候。

&esp;&esp;云葭其实也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活了两辈子，有些人有些事，她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尤其是和姜道蕴小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是水墨画上沾了水汽，朦朦胧胧地铺在她的面前，让她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形，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esp;&esp;但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阿爹和她争吵时，她说出来的那番话。

&esp;&esp;她说——

&esp;&esp;“你很清楚我对他们如何，如果不是因为你不肯纳妾，我根本不会生下他们。”

&esp;&esp;“徐冲，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根本不爱你，我也不爱他们，我为你生育他们只是因为亏欠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