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炬峰用手捋鬓角的长发，上下打量胡纯，取笑她说：“看来神主对你不错，气色好了很多。”

话是好话，可他阴阳怪气一说，全然就是讽刺了。

&esp;&esp;胡纯并不在乎他的语气，她的心思全在狐狸洞里，她甚至很庆幸能遇见炬峰，“子孙叔叔，你能点一个灯，或者火把，陪我进去……进去看看吗？”

她几乎是哀求，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发了颤，她不敢一个人进去。

&esp;&esp;炬峰沉默，再开口语气变得沉重，“我劝你不必看了。”

&esp;&esp;一句话就扑灭了胡纯所有的希望，她无法自控地发起抖来，“他们是全都……全都死了吗？”

&esp;&esp;炬峰点头，没有亲口说出来。

&esp;&esp;“他们……”

胡纯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们是被琇乔做了披风吗？”

&esp;&esp;“是。”

炬峰苦涩而嘲弄地冷笑了一下，“对她而言，这只是一窝畜生。”

&esp;&esp;胡纯说不出话，眼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流，只是一种本能反应罢了。

她的伤心不是哭泣，尖叫或者愤怒能表达的。

是的，在琇乔眼中，阿红一家只是牲畜，她也曾是牲畜，他们这些牲畜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里，生儿育女辛勤修炼，他们没有做过孽，反而为了得正果做了很多很多的功德。

&esp;&esp;每年除夕，阿红夫妻都带着女儿们来狐仙庙给她送年货，都是她爱吃的。

&esp;&esp;她也记得，阿红夫妻每生一窝崽都要请客，她和白光都参加了。

阿红夫妻越请越愁眉苦脸，因为生的全是小母狐。

&esp;&esp;他们的确生而卑微，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可是，他们不该这样被任意地宰杀蹂躏，他们的生命也是美好的数十载岁月，不该被人毫无怜悯地一朝夺去。

&esp;&esp;“你放心，他们的尸身我都掩埋了，也算入土为安吧。”

炬峰淡淡地说。

&esp;&esp;“入土为安？”

胡纯抽泣得无法正常呼吸，她的心很冷，她觉得自己想说的话也很冷，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却很卑弱，“他们……他们的皮毛可没入土！”

&esp;&esp;“或许这就是因果。”

炬峰惆怅地叹了口气。

&esp;&esp;胡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极力压抑着哭声，她不想哭，她不想像个全然的弱者，“是因为……因为我吗？我求你给他们一个小公狐？”

&esp;&esp;炬峰沉吟了一下，他可以安慰一下胡纯，可是安慰是没有用的，于是他说：“他们命里没有，强求的后果便是如此。

你……”

他还是不忍心了，“不必自责，你只是求了我，是我换了他们的孩子，命运是不可更改的，这种变数不因为你，也不因为我，自有定数。”

&esp;&esp;定数？谁定的？天吗？

&esp;&esp;“如果有定数，像琇乔这样凶狠残忍，她会有什么报应？”

胡纯太恨了，哭着尖声质问。

&esp;&esp;炬峰呵呵冷笑，“恐怕会让你失望，她生而为仙，剥夺几只狐狸的生命算不上过错，正如，你会觉得杀鸡吃鸡是罪恶么？”

&esp;&esp;胡纯闭眼，因为愤怒和绝望而仰起头，她想问天，问地，可她却不知道问什么。

有人生而为仙，有人生而为畜，面对这样的杀戮，她能如何？她连琇乔的剑都躲不过。

&esp;&esp;“啊——”

她觉得脸一阵剧痛，那种炬峰曾经给过她的冰凉刺骨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