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陛下的恩。

&esp;&esp;构陷忠臣良将，杀了她所有亲人，只因为留下她和侄女一命，这就是天家的恩典！

&esp;&esp;皇恩浩荡！

&esp;&esp;“哈哈哈，陛下的恩！

哈哈哈——”

卓闵君仰天长笑，笑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esp;&esp;容卿看到皇姑母瞪大了双眼，然后呕出一口鲜血，直直向前倒去。

&esp;&esp;后来她怎么也忘不掉那副画面，忘不掉耳边萦绕的那几个字，那天发生的事，好像成为困住她一生的梦魇。

&esp;&esp;“这是陛下的恩。”

&esp;&esp;容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手中的刀已经插在了兰如玉的前胸上，殿门打开，屋里乱作一团，血嘀嗒落地，有人失声惊叫，有人跑出去求救，有人扶住痛呼的兰如玉，有人夺去她手中的刀，把她按在地上。

&esp;&esp;那一刻她想的，不是“有没有人来救我”

，而是“不如大家都同归于尽”

。

&esp;&esp;可她一个人的力量始终还是太小了。

&esp;&esp;就在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候发落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节沉稳如石的声音。

&esp;&esp;“这里交给我吧。”

&esp;&esp;她微微抬起眼，想要努力看清，意识却渐渐流失，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esp;&esp;那人是的话，明明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容卿却觉得只是在告诉她。

&esp;&esp;声音有些熟悉。

&esp;&esp;四哥啊……

&esp;&esp;、皇后第六课。

（捉虫）

&esp;&esp;容卿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发沉，眼睛干涩难忍，连身子都沉得动弹不得，好像在地狱的刀山火海里闯过一圈似的。

&esp;&esp;她偏了偏头，看到大殿中飘飘荡荡的紫罗兰色帐幔，慢慢认出这是她常住的阁安殿，在凤翔宫西面，距离皇姑母的寝殿很近。

&esp;&esp;皇姑母……

&esp;&esp;一想起她来，容卿脑中恍然闪过无数画面，血淋淋的白皮人头，吐血倒下的身影，捂伤痛呼的人，那个昏暗的大殿……

&esp;&esp;“兰如玉！”

容卿忽然坐起身，像魔怔了一般，紧紧抓着被子，“兰如玉死了吗？”

&esp;&esp;床边的人本是背对着这边，听见声音后急忙转过身，惊喜地扑过来把住容卿的小小肩膀：“县主，你醒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身子不舒服？”

&esp;&esp;容卿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青黛，一双眼睛逐渐恢复色彩，她反手握住青黛手臂，犹如抓到一束光一般期待着看着她：“青黛，我是做噩梦了对不对？诲哥哥和三叔没有死对不对？陛下也没有下令要诛杀卓氏全族对不对？”

&esp;&esp;青黛被晃地一怔，双唇微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眼中满是悲意。

&esp;&esp;容卿抬了抬细眉，两手忽然放开了青黛，向后挪动身子，好像要躲开什么一般。

但她终究没能逃开，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壁，而她也回到了现实。

&esp;&esp;一切都不是梦。

&esp;&esp;那些她挥之不去的画面，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esp;&esp;眼泪啪嗒掉到膝头上，容卿忽然惊醒，她急忙扬手用掌心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眸，两脚向前蹭了蹭，看着青黛，细声问她：“皇姑母呢？”

&esp;&esp;声音虽还有些漂浮，却已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