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神君阴沉着脸，踏水而来，在他身侧立住。

&esp;&esp;楚栖脑袋没抬，跪的方向却随着他的脚尖而动，稳稳地对着他。

&esp;&esp;他身材纤瘦，弓起的脊骨在薄薄的白衣布料下，两边肋骨形状清晰可见。

小小一团，匍匐在神君脚下，不值一提。

&esp;&esp;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竟犯下滔天罪孽，将他囚于山洞两日。

&esp;&esp;神君五指收紧，骨骼捏的咔咔作响。

&esp;&esp;楚栖额头抵地，听到声音，眼珠转了转，暗道神君莫非也如狗皇帝一般，觉得他认错没有诚意？

&esp;&esp;你说你错了。

神君开口，问他：那你说，你该不该死。

&esp;&esp;楚栖斟酌了一下，以己度人，如果自己这样问别人，别人说了该死，那楚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送他归西。

&esp;&esp;于是他一本正经道：小七认为，自己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esp;&esp;哦？神君语气听不出喜怒，高高在上地透出一股子凉薄睥睨：说说看，你哪里罪不至死。

&esp;&esp;楚栖摆事实讲道理：别的不说，这龙阳之好，鱼水之欢，神凡交聚，神君不也享了极乐？固然嘴上不愿，您扪心自问，身体可有说过半个不

&esp;&esp;哗

&esp;&esp;他一句话没说完，神君便陡然一挥袖，楚栖猝不及防，身体被一股劲力掀飞出去，重重落在初春的湖里。

&esp;&esp;这崖下温度本身就低，潭水深不见底，冰冷刺骨，楚栖猛地呛了几口水，挣扎着露出脑袋，乌发如墨贴在洁白的脸上，脸颊疤痕因冰冷而变浅，如宝脂上的裂纹，竟有几分残缺的丽色。

&esp;&esp;白肤更白，黑发更黑，那双眼睛，也更加透亮，炯炯有神。

&esp;&esp;他哆嗦着，嘴唇发抖，拼命地往岸边游去，神君冷眼旁观，待他游到水岸，又一挥袖，楚栖瞬间又被掀到湖中央，他呛咳两声，不依不饶，头也不抬，拼了命地朝水岸而来，又一次临岸之时，

&esp;&esp;楚栖是个既不需要面子，也不需要里子的人。

&esp;&esp;神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到底还是有些大了，肩膀垮垮，袖子长长，湿漉漉地搭在单薄的身上，一件仙衣硬是被他穿成了破布。

&esp;&esp;男人注视着他，楚栖坦然的步伐顿时机警起来，他将自己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外，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esp;&esp;少年肤色雪白，嘴唇已经被冻得没了血色，脸上的疤痕也一样失去颜色，变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倒是显出了那原本漂亮的脸蛋。

&esp;&esp;宽大的衣摆下，一双赤脚紧紧贴在一起，或许是被冻疼了，他左右脚趾来回在脚面磨蹭，试图汲取热度的模样像个小可怜。

&esp;&esp;只是外人觉得像。

&esp;&esp;当事人一双眼睛依旧剔透纯净，不见柔也不见弱，不见苦也不见疼，光看那张脸，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未曾体会过人间疾苦一般。

&esp;&esp;尽管他此刻分明正处于疾苦之中。

&esp;&esp;神君收回视线，转身向前，边走边问：你是皇子？

&esp;&esp;虽然楚栖已经在心中将那狗皇帝剥皮抽筋剃了骨，但他的确是景帝所生无疑，楚栖没有否认：是。

&esp;&esp;他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儿子。

神君低斥：不知规矩，不懂尊卑，毫无廉耻，难道连敬神训，你也未曾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