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打电话的时候他特意挑了个信号好的地方，站在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这会儿电话挂断了才觉得冷，他没穿外套。

&esp;&esp;池照回到房间里穿上最厚的棉服，关上窗户，簌簌的北风依旧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

&esp;&esp;太冷了，不只是身上冷，池照的心也打了个哆嗦。

&esp;&esp;春节假期说长不短，七八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要上班的时候，有女朋友了？

&esp;&esp;傅教授的感觉太敏锐了，就算那天什么都没发生，池照也明白自己的心思瞒不过他，喜欢是藏不住的，就算是嘴上不说，也会藏在眼睛，藏在语气，藏在日常的那些点点滴滴里。

&esp;&esp;池照的眼前闪过了无数场景：傅教授递过来的棉花糖、那温和而有力的手掌、令人安心的怀抱，以及那个意料之外的吻。

混沌模糊，却又格外清晰。

&esp;&esp;极致的温柔也能成为燎原的烈火，把池照的心都点燃了，融化了，哪怕可能会被灼伤，也要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靠近，想要跟着他一起沉沦。

&esp;&esp;我喜欢您，特别喜欢。

池照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一点，但心跳依旧跳得很快，其实他说这话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但情绪到这儿了，就必去得表达。

喜欢却要藏着掖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浓郁的情愫只能隐藏在内心，哪怕别人推开你也要装作不在意，池照受不了这种委屈。

&esp;&esp;反正傅南岸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他走了，如果不说的话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了，疏远之后再想回到现状就难了，池照还想再试一试，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傅南岸：虽然这个要求可能有点无理，可能也是我在自作多情，那天聊天的时候您说过真爱不分性别，那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esp;&esp;都说爱在心口难开，有太多爱意都泯灭在了不断的猜测与犹豫里，池照却不会那样，他一直都是勇敢而热烈的，他身上带着光。

傅南岸把毛巾从眼睛上取了下来，他的眼睛仅剩下微弱的光感了，但还是通过仅存的视力来感受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眼前是一片茫茫而昏暗的灰黑，有非常朦胧的光影在闪动。

&esp;&esp;傅南岸的喉结微动，没有说话。

&esp;&esp;空气安静下来，池照有些慌，心脏一下一下不规则地跳动着，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您可以不用这么快给我答案，我

&esp;&esp;不用了。

傅南岸偏过了头，感受到了他嗓音中的期许与委屈，却还是摇了摇头，你太小了。

&esp;&esp;你太小了，这句话简直给池照判了死刑，他可以学习知识、可以培养技能，但唯独年龄这条是无法改变的，不可跨越。

&esp;&esp;傅南岸告诉池照他太小了，告诉他这个年纪错把崇拜当做喜欢很正常，告诉他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告诉他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很优秀的人。

池照的嘴唇张了又闭，努力想要反驳他。

&esp;&esp;池照说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了，说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喜欢就是喜欢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只可惜傅南岸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难得没有用很温和的语气说话，他没有用模棱两可吊着池照，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我们之间不可能。

&esp;&esp;池照仍不甘心：为什么？就因为我年纪小吗？

&esp;&esp;傅南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问他：学校申请得怎么样了？

&esp;&esp;是因为我要留学吗？池照很快反应了过来，慌乱地解释着，我没有想要留在国外，我向您保证，三年，不，最多两年，或者您让我留下来也

&esp;&esp;不用。

就在池照越说越觉得着急，嗓音里都带上哭腔的时候，傅南岸出声打断了他。

&esp;&esp;傅南岸的喉结滚动着，淡淡别开了眼睛：别这样池照，没必要。

&esp;&esp;确实是话赶话了，这本来就是很难取舍的东西，傅南岸也从来没打算过左右池照的将来，他没再看池照，语气温和却又疏离：你的情绪我无法左右，委屈，难受，我都知道，但你的路还长着，我不能现在就把你圈着。

&esp;&esp;我不能把你圈着，这就是傅南岸给池照的答案了，说完之后他没再停留，起身过去帮池照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你回去冷静一下吧。

&esp;&esp;长长的走廊暴露在眼前，那是一条通往远方的路，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傅南岸拒绝得彻底。

池照垂着眼睛走到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傅南岸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朋友往前看，你的未来很美好的。

&esp;&esp;傅教授的表情依旧淡然而温和，池照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他没忍住问：那我以后还可以联系您吗？

&esp;&esp;傅南岸顿了一下，说：暂时不要了吧。

&esp;&esp;之后是平淡的两周，池照从急诊顺利出科之后轮转到了内分泌科，是院内公认比较轻松的科室，轻松，清闲，再加上年前那会儿池照帮其他考研的学生代过好几次班，年后他们回来补考研假了，池照每天闲得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esp;&esp;他没再去找傅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