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杨桢按照公司的规定，跟她签订了委托代售单，同事抽着卷尺蹲在墙角丈量，量完了之后找角度架三脚架，将房子拍得比实际看起来大了许多。

&esp;&esp;很快，在银行柜台上等业务员打印监管协议的权微就收到了照片，他翻了一遍，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要是能便宜个30万，我现在就过去签约。”

&esp;&esp;私相授受的杨桢回复他说：最好还是不要钱，白送给你。

&esp;&esp;权微不受资本主义侵蚀地说：“不好，拒绝天上掉馅饼，白送的东西我只收你送的。”

&esp;&esp;杨桢笑着说：“然而我送不起。”

&esp;&esp;权微的回复是一张照片，画面里脸没入境，只有一截脖子，和一块从毛衣领口里拽出来的玉佩，杨桢却是猛地一闪神，看的是他脖子左侧的一小块淤痕。

&esp;&esp;他自己的身上也有，所以今天出门两人都穿着高领毛衣。

&esp;&esp;权微都说要现场来签约了，说明杨女士这房子的成色很好，果不其然，杨桢将房源一挂到内部网上，产权还没审核，收藏的数量就蹭蹭见涨。

&esp;&esp;这时市面上的房源已经十分稀少了，部分频频碰壁的买家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市场，但追涨的仍然还有人在，所以这个阶段挂出来的房子交易最快，被逼急的买家下手极度干脆，分分钟不是全款就垫资。

&esp;&esp;

&esp;&esp;几乎是买家定金被划走的同一时间，杨女士就接到了收款短信。

&esp;&esp;她要照顾病人，没时间应酬，离开柜台立刻就得走，于是她跟杨桢说：“小杨，后面还有一堆事，麻烦你帮我多操点儿心，你知道我的情况，越快越好。”

&esp;&esp;杨桢将她送到路边上去打车：“我知道，客户那边我和同事会催紧一点，您放心。”

&esp;&esp;杨女士是财务人员，受工作上往来的风气影响，迟疑了片刻，忽然从包里抽了张卡递给了杨桢：“小杨，我这边实在是抽不开身，这个你收下，就当是我请你吃饭了。”

&esp;&esp;送礼的风气自古就有，并不是这些年才开始越演越烈，反正不送点好处，就总感觉别人不会上心办事一样。

&esp;&esp;杨桢愕然地垂下眼，发现那是一张超市的购物卡，面值看不清，不过是多少都跟他没关系，佣金他已经收过了。

杨桢用手臂挡了一下，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车来了，您路上慢点儿。”

&esp;&esp;杨女士没想到会被拒绝，将卡片翻进手心里捏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凭空多了股不期然的、淡淡的喜悦。

&esp;&esp;金钱实在是考验人性最快的途径，能让人一瞬间辨别出哪些人可以接近，哪些人转过身就该忘记。

&esp;&esp;她有个闺女，上学那会儿喜欢玩网游，杨女士陪读的时候总能听见那些角色一边扭来跳去一边念自己的口头禅，有一句是她偶尔听见之后心里忽然一震，一直到现在还能一字不漏记得的台词。

&esp;&esp;叫好人都死了，但我选择活下去。

&esp;&esp;杨桢的行为没有这么深刻或夸张的情境，但感觉有一点类似，让杨女士觉得他是个好人。

&esp;&esp;她没说什么，道过谢拉开出租车门上去了，随后杨桢回到门店，没多久就收到了董如秀发来的照片。

&esp;&esp;那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别墅，进了门先是一个院落，庭中有颗枇杷树，树下的泥土上有桌椅压过的痕迹，现在可能是收起来了，墙根处栽了几丛孝顺竹，挨着邻居的墙上还开了一扇海棠窗，看起来十分讲究。

&esp;&esp;屋里就更不用说了，大量运用原木的中式装修风格很合杨桢的眼缘，房屋中央还有一个封闭的采光天井，阳光从屋顶照进来，让人晒得到深冬的暖阳，又能不受低温和寒风侵扰。

&esp;&esp;董如秀似的跑遍了两个郊区的路网，发现当地开发商甩盘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好一点，而且还出现了一种他以前没遇到过的新的卖房模式。

&esp;&esp;以租代售。

&esp;&esp;“什么意思？”

杨桢也是

&esp;&esp;董如秀闷闷不乐，低落得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esp;&esp;消极的时候做事没劲头，杨桢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行了，郁闷半天也够了，这种事迟早都会遇到的，平常心了。

没心情上班你就早点走吧，去看个电影或者回家玩个游戏，组长问起的话我给你托着。”

&esp;&esp;他今天也得早点走，权诗诗给权微发消息，说托人从山里带了两只野山鸡，让他俩过去吃小鸡炖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