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石咏闻言吃惊不小，赶紧转身回胤禄书房里去，只见榻上的胤禄，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但是脸色潮红，发起烧来。

看起来胤禄所受的外伤固然已是处理完毕，可是还有好些难关要过：失血过多、感染、并发症……连于老太医自己也说，他没有分毫的把握，要看十六阿哥，命够不够硬了。

&esp;&esp;石咏无奈。

这时十六福晋遣人来请于老太医和石咏各自去休息。

于老太医年事已高，又忙了一夜，精神早已委顿，由小田等人服侍着先去睡了。

而石咏这具身体毕竟年轻，只眯了小半个时辰就醒了。

&esp;&esp;他放心不下，又赶回外书房探视胤禄。

这回过来，胤禄已是高热，烧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唤都唤不醒。

石咏只得又命小田去寻冰块来，帮助胤禄降温。

他自己则再去求见于老太医，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法子。

&esp;&esp;于老太医处理外伤极其在行，可这时候却束了手，除了开了一张用药温和的方子之外，老太医还是那句话，熬不熬得过去，就要看命了。

&esp;&esp;从于老太医那里出来，石咏的心情无比沉重。

他痛恨这种情形，说什么“但尽人事，各凭天命”

，说白了只是他们这些人的能力还不够，不足以克服眼前的困难而已。

&esp;&esp;“没办法，医者么，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esp;&esp;也不知是不是石咏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打扰了石崇，这家伙安静了许久，这时候突然开了口。

&esp;&esp;石咏微恼，见四下里无人，忍不住回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换了是在京里……说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十六爷未必就会是这么一副情形。”

&esp;&esp;至少三百年之后，胤禄这条命，已是铁定保住了。

&esp;&esp;石崇却说：“你这可拉倒吧！

刚才那老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事儿从一开始，你和那位十六阿哥，已经不知比常人走运了多少。

上天已经待你们不薄了，你想想看，还能更走运点儿吗？”

&esp;&esp;石崇一副“要知道感恩”

的口吻，可是他的口气却突然转凄凉，语带感伤，淡淡地说：“你们这是在跟阎王爷抢人，有……再多的钱也是没有用的。”

&esp;&esp;石崇这人性子骄傲，说话也一向跋扈，动不动就“把这个包起来”

，“把那个买下来”

，可从没听他如此意气消磨，说这样伤感的话。

&esp;&esp;可见钱不是万能的，富人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esp;&esp;石咏差点儿开口：石季伦，请说出你的故事！

&esp;&esp;恰在这时候，有个人蹭过来，非常狗腿地冲石咏行礼，犹犹豫豫地小声说：“石大人，有句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esp;&esp;石咏自己已经很磨叽了，实在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比他更磨叽许多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早先随步军营协领杨琰一起过来的那位牟大夫。

&esp;&esp;“牟……”

石咏突然记起这位竟然叫“牟某”

，“您怎么还在这里？”

&esp;&esp;这位见血就晕的大夫，一见十六阿哥就倒，非但不能问诊，反而要旁人来救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