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年初一去看望她时还冷静坚强、未曾流一滴眼泪的丽妃，到午时突然崩溃，在丹栖宫嚎啕大哭，哭声竟能传到凤颐宫，直至暮色时分，她那边传出的哀恸之声才渐渐息止，可不晓得为什么，她不再哭泣，却惹我心头陡添寂寥。

&esp;&esp;但我终究也不是心善到傻的人，虽然也有点心疼儿媳，但更多的竟还是畅快，甚至裹紧了小被子，扬眉吐气地骂卫将军：“让这王八蛋派人害哀家，哀家落下寒症，难受了这么多年，他太活该了。”

&esp;&esp;还有一些无法讲出来，比如前世御园的暗箭和血光，比如因此引发的逃离与追捕。

&esp;&esp;上一世，我与卫将军并不熟，但他害得我，有些苦呢。

&esp;&esp;果儿往我嘴里塞了一片阿胶糕，轻快笑道：“方才还怕太后悲天悯人，现下觉得太后能这样想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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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月十九，姜初照下朝后，来凤颐宫同我商量小如公子和余知乐的事。

&esp;&esp;他没让苏得意通报就迈入书房。

事发突然，我懵了三秒，赶紧合上高婕妤撰写的她同她修允哥哥相识相知相爱又相离的爱情悲剧，藏在后背和椅背的缝隙里，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关切道：“陛下晌午好哇！”

&esp;&esp;“太后在看什么？”

他约莫看到了一个影儿，眯眼审视，“看封皮不像是墨书巷，拿出来给朕瞧瞧？”

&esp;&esp;这可是萃取他头顶草原之绿色精华而写就的故事，哀家自然不敢把这个交出去，于是正襟危坐，端方笑问：“苏得意昨儿告诉哀家了，你想同哀家聊聊容妃。”

&esp;&esp;他捏起花几上的阿胶糕尝了尝，一边满意地点头，一边不解地说：“转眼都到二月底了，谭雪如都来了半年了。”

&esp;&esp;我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索性没往脑子里去，手指伸入后背，把其后的故事册子认真调整了角度，使它不至于掉下去，又低头觑了一眼抽屉里另外五本，捏住拉手推磨一样，一点一点地把它推进去，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esp;&esp;姜初照愁苦感叹：“你说，余知乐怎么还没跟谭雪如搞到一处去？”

&esp;&esp;这下我可听明白了。

&esp;&esp;懵了几秒后，就想到云妃复工复产后写的好苗

&esp;&esp;虽然这想法确实不错，但我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要不要问问云妃自己想不想当？”

&esp;&esp;娴妃显然被姜初照的决定刺激到了，于是开始胡乱讲话：“陛下欲盖弥彰的本事果然厉害，想来应该就是被臣妾说中了您和太后的事，所以心虚吧！

现下竟然为了掩饰此事，宣布让云妃当皇后，好让赵太傅与家父抗衡。

呵，臣妾早该料到的，你二人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放下当初的感情……”

&esp;&esp;话茬延伸到这里就很好反驳了。

&esp;&esp;我顺势接过来，严肃了脸色问她：“哀家若是对陛下有别的想法，当初为何要选择当他的后娘？何不如娴妃你这般，直接嫁给陛下？”

&esp;&esp;她愣了愣，但非常聪明地，很快就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于是神色微微松动，甚至自顾自地思索了起来：“是啊，太后当初为何要当太后？直接嫁给陛下，你二人不是更方便吗？”

&esp;&esp;“傻孩子，自然是因为我对他只有母子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所以才想当太后啊。”

我慈祥一笑，忽略姜初照铁青的脸，起身道，“先帝才与哀家相识相知，即使经历生死别离却依然念念难忘的真爱。

果儿随哀家去佛堂上炷香吧，今天还是哀家同先帝成亲一周年的日子呢。”

&esp;&esp;若不是娴妃一刺激，哀家都快忘了我和我真爱的结婚纪念日。

幸好真爱他老人家已经地底长眠，不然知道我忘了，他该多难过呀。

&esp;&esp;路过吾儿姜初照时，哀家再次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esp;&esp;心情畅爽之际，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esp;&esp;只是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册子从椅子背掉落地上的声音。

&esp;&esp;我身形一滞，大惊回头。

&esp;&esp;他已走过去把它捏起来，当着娴妃的面，拧着剑眉念出了那篇名：“《太后对不起，臣妾还爱他》？”

抬头看我，小脑袋上布满了困惑，“哪个臣妾？爱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