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娴妃的瞳孔骤然收缩。

&esp;&esp;“果儿，”

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告诉各宫的姑娘们，从今天开始，后宫没有皇贵妃了。

娴妃宫里的丫头不是爱欺负人吗，从今日起都打发到丽妃和常婕妤那里去，至于娴妃还要不要保留，看她闭门思过这几日，能悟出什么东西来吧。

对了，宫里不是有种药吗，可以把人的嗓子暂时封住，拿来给娴妃尝尝，让她先闭嘴一个月吧。”

&esp;&esp;

&esp;&esp;余知乐跟在我身后走出罗绮宫。

&esp;&esp;我并不愿意同她一起走，但无奈的是，我二人确确实实有一段顺路。

&esp;&esp;既然顺路，就免不了要说几句话。

果儿觉察出我的意思，把灯笼递到余知乐手里拜托她执灯，自己退到了我二人身后。

&esp;&esp;这小可爱的心思可真是太精巧玲珑了，她是怕在前面带路看不到后方的哀家，怕哀家被余知乐给欺负了去，毕竟余知乐方才殴打娴妃的时候，还挺吓人的。

&esp;&esp;“娴妃拿哀家和陛下做文章的时候，你为何没同她站一起？”

我思来想去，还是问出这个疑惑来。

&esp;&esp;她脚步停顿，却别过脸去，望朦胧湖水，看零落荷影，却不看我。

&esp;&esp;不知是不是因为天黑了的缘故，在暗夜里，她不像在明亮处那么坚韧了，语气里浮出鲜明的难过和憔悴来：“我以为这样，可以弥补。”

&esp;&esp;我也停下，看着她肿起来的侧脸，愣了愣：“弥补？”

&esp;&esp;“万寿节，知道是姐姐谋划了戏、下了圈套，借丽妃的手打我，却愿意承担下来；后来无数次请安路上，暗箭从耳畔、脸颊和头顶飞过，多次被吓到但并没有和丽妃解释过一句；今天，被请到罗绮宫，听到娴妃想在宫里中伤姐姐、杨丞相要在宫外中伤舅舅，所以就动了手，我打了她，也承受了她的打。

所以——”

&esp;&esp;她终于转过身来，我好像是逃离

&esp;&esp;看余知乐落泪和看邱蝉落泪产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esp;&esp;邱蝉总让我生不起气来，但对余知乐，我却没那么多的耐心和怜惜。

我承认自己这个表姐当得是偏心的，而且打小就是这样，我对余知乐的好是浮于表面的，是水过无痕的，但对邱蝉则是认真又深刻的，我打心底里想逗她开心，她喜欢什么，我记得很清楚呢。

&esp;&esp;低头，看着在我身边抱头痛哭的余知乐，听她絮絮叨叨地反思自己的过错，就感觉这辈子过得很快，又很不切实际。

上辈子没有等到的真相，这辈子在进宫第二年这年就知道了；上辈子没有等来的她的悔悟，这辈子也在二十一岁后的这一天，等到了。

&esp;&esp;按理说应该是放松的，但你说为什么，我心里会降下这么大的失落与迷惘。

&esp;&esp;余知乐竭力压制住哭声，但身体的颤动而显现的难过却是骗不了人的：“陛下不喜欢我，任我如何努力，他依旧不喜欢我。

小如公子说要娶我，我当着他的面说自己不可能嫁给商人的儿子，于是现在他和云妃变得很好了。

姐姐，如果我能重活一次，我一定不会选择嫁进宫里来的。

我应该会早早放下对陛下的执念，我应当会和一个真的很喜欢我的人，在一起吧。”

&esp;&esp;重活一次，就能做出一个好的选择吗？

&esp;&esp;我对此表示疑惑，也联想到了自己，也在那一刻再次问了自己，这辈子依旧选择进宫，是对还是错。

&esp;&esp;答案不好说。

&esp;&esp;秋夜的风，带着缥缈的云前行，路过天上孤月，恰逢低沉钟鸣响起，如闻白兔捣药声。

&esp;&esp;她还是蹲在地上哭，我到底没有说出扯平了的话，看了她一会儿，便带着果儿离开。

&esp;&esp;路上，果儿轻声问我是否原谅了容妃，我说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