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略费力地抬起眼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吓到你了？”

&esp;&esp;牙关被我咬得有些酸又有些颤，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出完整的话来：“你方才说上辈子……是不是喝醉了，在说胡话？”

&esp;&esp;姜初照并未回答我，只是忽然凑过来，手掌撑在我身后那方车壁上。

&esp;&esp;他低头看我的模样，像是即将要死去的狼：眼底是鲜红的，唇角是颤动的，但整个躯壳却出奇地镇定，目光里也充满了平和冷静——但就是能叫人感觉到隐藏在他体内的蛮力，就是能叫人胆战心慌，尽管知道他不太好，但我未必能胜。

&esp;&esp;就这样在对视中，绝望地等待他最后的反扑。

&esp;&esp;“现在还是太后吗？”

他眼睫极慢地动了一下，眼睛却离我更近了一些，手掌渐渐挪至我耳侧，“你抖什么？”

&esp;&esp;“已经不是了，”

紧贴车壁的后背上已经渗出了很多虚汗，我慌张地摇头，压低声音解释给他听，“昨日回乔家，我写好了三封认罪书，承认自己无能无德，担不起太后重任。

这三封认罪书，一封已送往先帝陵寝，一封让父亲大人转交给陛下，还有一封已让大哥在今夜送往礼部。

今夜或许明日，就可昭告天下，太后已废。”

&esp;&esp;墨玉一样的瞳仁往下动了动，目光也随之落在我鼻尖。

&esp;&esp;我仓惶不堪，但还是紧紧攥住裙边，继续道：“而且已经把先帝给的后印和诏书放在了凤颐宫主殿，在宫里得到的东西都放在了箱子里。

大祁的礼法我已认真读过，这样的做法是合乎规矩的。

所以，自今夜起，我已经不是太后了，不能再继续呆在宫里。

所以……你不能强行带我回去。”

&esp;&esp;话音方落，原本抵在车上的手倏忽之间捂上我脑后，我二人本就离得不远，这个动作直接将我按进了他雪白的脸上。

&esp;&esp;“姜初照，你——”

&esp;&esp;话并没有说出来，嫣红柔软的唇就牢牢地压在我唇侧，我错愕之时下意识张口惊呼，他便顺势撬开了我的牙关，紧接着，一片湿凉就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撞向另一片。

&esp;&esp;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sp;&esp;外面下的明明是淅沥沥的小雨，我却听到了惊天骇浪和轰天巨响。

&esp;&esp;等待无边的震撼从脑海中褪去，下一秒，酸涩和委屈就跋山涉水入我怀来。

&esp;&esp;耳后的手指悉数探入我发中，唇上的力道一次次加重，他低垂着的眸子近在咫尺，连其上舒长分明还染上水光的睫毛，都叫我看得清晰。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他中途短暂地离开半寸以喘息，却又在下一秒，用更凛冽的姿态，侵入我的唇齿。

&esp;&esp;我约莫推了他一下，但不晓得手指触上他胸膛时，为何会不受控制地蜷起来，揪上了他衣袍上一块布料。

&esp;&esp;有眼泪从贴近的脸颊上落下来，不知是来谁的眼睛。

&esp;&esp;我也是在上辈子经历过无数情事的人，某些场面甚至连画本和书册都不可描摹难以形状，但此刻却在衣衫完整之中，体会到了在上辈子最荒唐时都没有产生的愧怍，也体会到了比不可形容还要不可形容的酸涩。

&esp;&esp;他还是未停下来。

唇齿像是要碾过无数碎石和枯枝，激烈不休，攻城略地。

&esp;&esp;片刻后，他离开半寸，轻咬了几下我的耳尖，嘶哑道——

&esp;&esp;“终于不是太后了。”

&esp;&esp;“我早就想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