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车轮击碰铁轨的隆隆巨响，在林蔓的耳边前所未有得清晰。

除了这个，她还听见疾风呼啸上玻璃的噪响，呜呜呼呼，好像奔腾的浪涛，翻涌起伏不断。

&esp;&esp;林蔓睡着了。

&esp;&esp;迷迷糊糊中，她倚上了身旁厚实的肩膀，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心里莫名得踏实。

&esp;&esp;投宿一更

&esp;&esp;咣当……咣当……

&esp;&esp;轮渡靠岸，林蔓一上码头，就向人打听五钢厂的去法。

&esp;&esp;五钢厂离码头不远，厂家属院、宿舍楼、职工房皆建在江边。

林蔓问的好几个路人，都是厂里的员工。

他们一听林蔓是新报到的同事，纷纷热心地指路。

&esp;&esp;“瞅到前面那一排大烟囱没？走到下面就是了。”

&esp;&esp;“办公楼在东面儿，你顺这条路走，看见一个红砖房的就是了。

人事科在三楼，可好找了，门上有牌儿。”

&esp;&esp;北方的傍晚不比南方，清风吹来，一天的温热散了，只剩下宜人的凉爽。

&esp;&esp;天色微暗，林蔓沿着刚铺修好的水泥路，穿过一座座牢笼般的灰色厂房，走进红墙砖砌的办公楼。

&esp;&esp;下班的时间已过，人事科里只剩下一个女科员。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圆圆的一张脸上，双颊绯红，喜庆得像过年时的灯笼。

&esp;&esp;“同志，我是来报到的。”

林蔓一进门，就掏出了介绍信和录用通知单。

&esp;&esp;女科员叫郑燕红，大家都亲切地唤她小郑。

&esp;&esp;郑燕红看了林蔓的录用通知，微微皱眉：“哎呀，你咋来这么晚，科长都下班了。

要办入职，你得等明天了。

有住的地方有不？”

&esp;&esp;林蔓摇头，回问道：“不是有宿舍吗？”

&esp;&esp;郑燕红轻笑：“宿舍多紧张啊，你才来就想住？我都还住在爸妈家里，没分到一间房呢！”

&esp;&esp;“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一来就流落街头！”

林蔓淡淡一笑，回应小郑的戏谑。

&esp;&esp;“你就住咱厂的老职工家里！

其他人都这样。”

&esp;&esp;说罢，郑燕红翻开职工簿，在上面挑出了三车间赵里平家的地址。

&esp;&esp;“赵叔和赵婶是三车间的老人了，建厂时候就在。

他们有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儿子也是咱厂的职工，闺女在肉联厂当仓库管理员。”

去赵里平家的路上，郑燕红对林蔓介绍了赵家的大概情况。

&esp;&esp;天色已黑，沿途的路灯亮起黄澄澄的光，光亮倾洒在林蔓和郑燕红的脚下，拉长了两人的影。

&esp;&esp;林蔓又向郑燕红打听了些厂里情况。

郑燕红告诉林蔓，国家新的五年计划中，扩大军工业的生产是重中之重，由此，厂子今年才又扩招了数万人。

&esp;&esp;“这么多人，厂里难道就不想法统一安排个住处？”

林蔓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