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夫人！”

邢国公长孙吓得面色煞白，恨不能亲手去捂老太太的嘴：“圣上还在后面呢！

您快别说了，来人，来人扶老夫人下去歇息！”

&esp;&esp;周围惊吓者有之，畏惧者有之，感慨万千者有之，更多的则是袖手等看好戏的人。

谢云在众多目光中直起身，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再次叩了下去。

&esp;&esp;苏老太太怒道：“——你！”

&esp;&esp;老太太怒急攻心，当场抽拐杖就向谢云头上打去！

&esp;&esp;彼时谢云正暮春

&esp;&esp;皇帝的视线越过武后，投向远处门廊下的年轻禁卫，微微皱起了眉。

&esp;&esp;那一瞬间武后头脑空白，她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什么，但牙关动了动，真的什么也辩解不出来。

&esp;&esp;片刻后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颇带感慨地笑了起来，摇头道：“小儿女。”

&esp;&esp;——什么？

&esp;&esp;就这样？

&esp;&esp;武后一愣，随即扭头望去，只见单超正略带失落地垂下眼睛，转身走向与谢云离开相反的方向，消失在了门廊尽头。

&esp;&esp;紧接着她意识到了皇帝的反应从何而来。

&esp;&esp;从皇帝的角度望去，刚才单超所站的地方遥遥正对垂花门，就在谢云走出门后的那一瞬间，有个浅绿衣裙的宫女与他擦肩而过，双手平举着一张漆金茶盘，款款走进了后院。

&esp;&esp;皇帝没有看见谢云，无奈地打了个趣：

&esp;&esp;“毛头小子，没成家，看见个宫女就失了魂……真没出息。”

&esp;&esp;武后这口气终于彻彻底底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esp;&esp;“单禁卫还年轻呢，”

她嘴角扯了扯，做出一个笑容来：“圣上既然赐了宅邸，不妨也赐给他几个使唤丫头之类的，日常起居方便，也是体谅年轻臣子的意思。”

&esp;&esp;皇帝赞许点头：“此言甚妥，回去便把刚才那宫女赐给他吧。

只别耽误了日后赐婚就行，朕心里还有主意呢。”

&esp;&esp;帝后二人相偕走向水榭，皇帝将手负在身后，突然不知那点触动心肠，伸手拉住了武后，道：“与你相识一晃也几十年了……”

&esp;&esp;皇后笑道：“好生生的，圣上为何突然这么说？”

&esp;&esp;“嗳——”

皇帝欣然道：“方才看见单超，只觉心内感慨。

回想当初朕年少时在御花园偶遇你，便立刻什么都忘了，只站在那目送你走远，在外人看来也是一样的失魂落魄吧！

如今你总算贵为皇后了，可见少年爱恨啊——”

&esp;&esp;皇帝摆摆手，笑着跨进了门槛。

&esp;&esp;但在他身后，武后猝然站住脚步，惊愕、狐疑、不安和忧虑种种情绪掠过心头，令她眼底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esp;&esp;片刻后，那神情最终在皇后眉宇间化作了坚定的决然。

&esp;&esp;·

&esp;&esp;那天晚上皇帝宿在清宁宫，晚膳时武后不同寻常地没有让人伺候，而是亲手盛满汤羹递给皇帝，柔声道：“陛下请恕臣妾的罪罢。”

&esp;&esp;皇帝奇道：“皇后何罪之有？”

&esp;&esp;武后盘腿坐下，似乎有些迟疑，片刻后终于叹了口气，说：“关于凉州安集守备的人选，臣妾今日再细细想过，总觉得宇文虎似有不妥。”

&esp;&esp;皇帝的第一反应是皇后要变卦为自己的人争取了，面色不由微沉了沉，但没有直接出言反对：“哦，是么？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esp;&esp;皇后娓娓道：“龙朔三年皇上委派郑仁泰、独孤卿云等人屯兵凉州，此二人一为北齐名臣之后，一为前朝三司之子，且各自都军功彪炳，足以与苏定方老将军配合制衡。

后郑仁泰病死，独孤卿云任任鸭渌道行军总管，协助李世勣大破新城，高句丽战况日益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