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谢云默然片刻，又说：“没什么。”

&esp;&esp;不待武后追问，他话锋一转道：“尹开阳除了‘销天下兵’之外，还提出了其他任何主张吗？”

&esp;&esp;“目前为止没有，一直在说武林大会，对后宫、太子及朝政都未有丝毫涉猎，对本宫的态度也尚算恭敬。”

武后捏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厉声道：“但正因此，才更显用心险恶！

眼下朝中满是世家大族，暗门无法光明正大分一杯羹，就想出这么个法子，第一步是利用圣上的信任夺取民间声势，第二步是挟民间声势攫取什么，还用得着多说吗？！”

&esp;&esp;武后不愧是斗倒了王皇后、萧贵妃，弄死了长孙无忌、诸遂良，把关陇旧族彻底颠覆了的关键人物，其敏锐至极的政治嗅觉不得不令人赞一声老辣。

&esp;&esp;“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武后一字一句冷冷地道：“圣上围剿武林的决心已定，但若是一定得有个人来当盟主的话，此人绝不能是尹开阳！”

&esp;&esp;桌案后谢云却摇了摇头。

&esp;&esp;武后问：“怎么？”

&esp;&esp;

&esp;&esp;“尹开阳武功确实天下第一。”

谢云轻轻道：“单论比武，没人是他的对手。”

&esp;&esp;非技击一道中人，大概不会理解这句话背后的绝对性。

武后下意识就皱起了描画精致的娥眉：“普天之下就没人打得过吗？”

&esp;&esp;谢云不语。

&esp;&esp;“若是禁军先以车轮战耗其战力，然后……”

&esp;&esp;“送死。”

&esp;&esp;武后被这干净利落的两个字震了震，迟疑道：“连你也……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吗？”

&esp;&esp;谢云这次沉默了很久。

&esp;&esp;在武后看来，他似乎是在内心反复斟酌掂量互相双方战力的对比，但如果仔细打量的话，就会发现他其实只在静静盯着空气中某片飘忽不定的浮尘而已。

&esp;&esp;直到武后怀疑他已经忘了自己的问话，正准备再重复一遍的时候，才听谢云缓缓地、低沉地道：“……有。”

&esp;&esp;“如果仅求一战的话。”

&esp;&esp;空气突然凝滞下来，犹如冰凉沉重的液体，于虚空中缓缓流过静寂的大殿。

&esp;&esp;武后迟疑良久，终于问：

&esp;&esp;“……那你能打败他，抢得盟主之位么？”

&esp;&esp;月夜中庭。

&esp;&esp;远处宫灯渐渐熄灭，最后一点人声湮没在寒风中，深秋的水面仿佛凝了一层白霜。

&esp;&esp;谢云坐在池塘边的玉栏上，肩膀搭了件皮毛披风，懒洋洋举起酒壶。

&esp;&esp;他从来不像时下男子流行的那样高冠峨髻，大多数时候都用一根朱红丝带将头发随意绑起，从侧颈垂下的长发在夜色中有种水一样柔和冰凉的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