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回府后，他枯坐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似乎被打击的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esp;&esp;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彻彻底底破防了：，智障！

&esp;&esp;快跑，再不跑要跟着魏王陪葬了！

&esp;&esp;杜楚客到底是个有决断的人，立刻壮士断腕，去皇帝跟前磕头，道自己这些年猪油蒙了心，居然一直捧着魏王，不敬太子，昨夜大哥托梦给他，痛骂了他一宿。

今日他再无颜面立于朝堂之上，决心辞官。

&esp;&esp;皇帝念在杜如晦的面子上，给了他个北丰县令，让他走了——北丰是杜家的祖籍，回家乡去做个父母官，也算是皇帝高抬贵手了。

&esp;&esp;杜楚客跑的比兔子还快，都没有等到再会九成宫

&esp;&esp;李治再到太史局去取吉日时，太史局诸官员拜见之郑重，与之前又截然不同了。

&esp;&esp;从前拜见的是皇子，是大唐数十位王爷之一。

&esp;&esp;此番再行礼，可就是对着东宫太子殿下，对着未来的皇帝了。

&esp;&esp;姜沃也正式称一声：“殿下。”

&esp;&esp;初唐时，宫中典制与后世不同：百官唯有对皇太子，才能敬称殿下。

&esp;&esp;从前相见，都是称一声晋王，今日，终于可以称一声太子殿下。

&esp;&esp;

&esp;&esp;对朝臣们来说，从月到四月，短短一月，这世界变得太快……

&esp;&esp;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esp;&esp;毕竟朝臣一向是接受能力最强的一拨人，而世家臣子又为其中翘楚。

&esp;&esp;在最初的错愕后，他们已经迅速接受了现实，并分析了现实，开始考虑如何就现状谋取利益了——若非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能朝代更迭，多少帝王将相从云端跌到尘土，世家们却一直存在，还存在的很滋润金贵。

&esp;&esp;“这才两日，就已经有世家向我示好来了。”

李治坐下来，却不忙问送走李泰的吉日，而是先与姜沃笑了一句。

&esp;&esp;姜沃如常递上茶，随口道：“想来是通过太子妃？”

&esp;&esp;李治点头，眉宇间神色如常，依旧柔和淡然，但姜沃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点寒意：“听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世家对我能做太子，倒也十分乐见呢。

甚至原本倾向于四哥，甚至帮过四哥的世家，对最后是我做了太子，也没有多大的抵触之意。”

&esp;&esp;他垂眸望着杯中浮动的茶叶，声音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冷意：“还真是……看不起人啊。”

&esp;&esp;姜沃莞尔。

&esp;&esp;她理解李治的不满：世家对他做太子，一点儿不紧张，反而还一致表现的挺欢快——可见是觉得‘新太子’宽仁柔和不足为惧，将来在他手下，世家终于不会像在当今圣人手下一样窒息了。

&esp;&esp;姜沃指了放在窗下的碗莲笑了笑：“大概他们觉得，殿下是无害的洁白莲花吧。”

&esp;&esp;这句话，在李治给她送莲花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可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