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依旧是她们年少时就常看的《汉书》《后汉书》。

&esp;&esp;正看到一段汉明帝见阴太后旧时器服，因物在人不在，怆然动容而书：“岁月骛过，山陵浸远，孤心凄怆，如何如何！”

&esp;&esp;上皇合上书卷，心中细念此句。

&esp;&esp;岁月骛过，山陵浸远。

八字道尽岁月如潮奔流而去。

&esp;&esp;不过……

&esp;&esp;她抬起头看向身畔人。

&esp;&esp;见姜握正像一只屯粮的松鼠摆弄松果一样，认认真真整理自己的拜帖匣子，上皇隔桌而观，不由一笑。

&esp;&esp;她并非孤心凄怆，不知如何。

&esp;&esp;晌午的时光悠然而过。

&esp;&esp;至午，窗外瑞雪初停，烟云净尽。

&esp;&esp;

&esp;&esp;是夜。

&esp;&esp;洛阳德政坊。

&esp;&esp;杜审言与妻子薛凌去看过还不足三岁的小孙儿。

&esp;&esp;薛凌如今正在礼部为官，对大司徒九十岁的寿辰宫筵所知颇多，因此小声问道：“既是在宫中举宴，当日必是大场面，我真怕孩子吓到哭闹起来。”

&esp;&esp;杜审言立刻摇头：“怎么会，这孩子聪明懂事的很。”

&esp;&esp;“也是。”

薛凌不免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喜色：“且大司徒特意提了，让咱们带着孙儿杜甫过去——你说咱们的孙儿会不会也是神异之才？就如大司徒从前一眼看中的其余孩子似的。”

&esp;&esp;杜审言虽也迈入老年，都有了花白的胡子，但依旧保留着一种从年轻时就有的自信：“你想多了，大司徒只是看中我罢了。”

&esp;&esp;见妻子一脸无语，杜审言举出了非常强有力的例子：“你忘了？当年闲儿出生，也是襁褓之中，大司徒就送了他一块玉佩，说将来传之子孙。”

&esp;&esp;“当时你还觉得闲儿将来有大出息呢，如今看怎么样呢？”

杜审言还蹦出了一个新鲜词汇：“可不是外头说的啃爹？”

&esp;&esp;薛凌：……

&esp;&esp;杜审言总结发言：“可见大司徒看重的是我。”

&esp;&esp;论起来，杜审言倒不是如从前英国公李敬业一般盲目自信，说话还是比较有根据的：他，杜审言，字必简。

年纪轻轻进士及四友’。

&esp;&esp;综上所述，杜审言断定：将来，他妥妥会在史册上拥有一段记载，成为大司徒慧眼识英雄的又一佐证！

&esp;&esp;

&esp;&esp;虽然杜审言夫妻说话声音压小了，但还是吵醒了床上的孩子。

&esp;&esp;小杜甫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阿翁，太母。”

&esp;&esp;见糯米团子一样乖巧的孙子，杜审言心情更好，也不走了就坐在床边儿说起了两年前的往事——

&esp;&esp;那时小杜甫才出生不久。

&esp;&esp;因见婴儿不断啼哭，杜审言就主动抱起孙子哄道：“好孩子，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