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持捏着满满一杯酒，里面半滴没有洒出来。

半晌开口：&ldo;这什么意思。

&rdo;他的面孔太平淡，根本不为所动的模样。

对方有点儿挂不住笑容：&ldo;有人托我转达给你，这个姑娘很乐意。

只要你觉得中意就可以。

&rdo;周晏持面无表情：&ldo;你告诉他，他想多了。

&rdo;周晏持中途离席，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打呵欠，听见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头看向自家老板，周晏持揉着眉心靠在后面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ldo;去机场。

&rdo;司机疑心自己听力不及格：&ldo;……啊？&rdo;在外面周晏持向来懒得将话重复有些话只适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出口。

杜若蘅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她把尊严都放在一边，几根手指扣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最后压出隐隐血痕。

她一向寻求平稳静好，这大概是她这一辈子下过的最大一场赌注。

旁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一年半她并未真正释怀。

嘲讽跟愤怒都是再直接不过的表达，周晏持越来招惹，她就变得越焦躁。

这已经不是一句抑郁症重新发作能够掩盖得了的事实。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那一场离婚更像是一次逃脱，是在身心俱疲之下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杜若蘅分外庆幸当初的离婚。

但不能将这件事真正了结，她会一直心含怨怼。

彻底放下，重新开始。

她在离婚之初有无数人这么安慰过，但旁人轻飘飘一句以后会更好，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对此言论负有全责。

假若未来惨遭不测，除了自己咬牙忍耐之外，没有人能够给予任何实质性帮忙。

很难说杜若蘅现在对周晏持的感情能够压倒一切。

事实上她的理智更为清醒。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可能时光倒流重新彩排。

她现在充其量不过是有三条路，一条永远的单身主义，一条选择回头复合，一条寻觅到新的好感异性。

任何的选择都是赌注。

每一条都隐藏巨大风险。

尤其在她性格更偏向保守的时候，第三条路或许风景秀丽，可是如苏裘所言，假如你选择复合，你不能保证周晏持以后未必不会再给你&ldo;惊喜&rdo;，但假如你放弃他，你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良人可以与你再如过去十年光阴那般的默契，即便是默契，也未必就可以如你所愿地理解和包容你，大家都已是三十岁左右的成年人，所有对陌生的付出都有预算，没有人肯不计较成本；即便假设下一个良人终有一天可以如周晏持那样包容和宽解你，你也不能保证你自己就有那一份信心和耐心等下去；即便你拥有信心和耐心，你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再下一个十年变成第二个周晏持，同时你也不能保证你的女儿周缇缇可以悦纳他一如悦纳她的父亲。

所有的未来都是不确定。

杜若蘅所唯一确定的是，她再也不能像多年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

不管是周晏持，还是以后可能未知的任何一个。